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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霄在开门看见黑眼圈浓重得和团圆或者自己差不多的曾奕星的同时，两个人简直是心有灵犀一样叹起了气。

然后又像是soulmate一样一起翻开了自己终端的邮箱。

“你这两天……”/“这消息你知不知……”

一阵沉默。

“所以不是你？”/“你知不知道是谁把VOS钴石工业化处理技术开发已近尾声的消息放出来的？”

两次撞上让两个男人微妙地一起沉默了下去，在陈霄做出请的手势之后曾奕星才在犹豫了一会儿后再度开口：

“帝国科研院真的已经快要把技术从实验室搬进工厂了？”

“……阿鹿的实验条件本来就不苛刻，只要人员足够哪里都行。”

陈霄脸上的表情微妙复杂，像是把欢欣和悲凉都搅合在了一起。

“只要实验室能复制，扩大范围就能提升产能。这是个人力密集行业……进化者人力密集行业。”

曾奕星的表情微妙地一变。

“进化者人力密集型行业？这可真是要命了……别告诉我是哨兵密集——不对，徐璐女士身边的哨兵没有一个能进她的实验室——向导密集型行业？”

陈霄没有回答。

他只是点了点头。

“塔会发疯的……”出身华夏当然代表曾奕星能比其他国家同类人群更快反应过来之后的一切，“你在能源所现在怎么样？”

“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陈霄回答的声音很平静：“帝国人不会觉得向导有什么威胁性，何况有人在保护我。”

“谁。”

“布哈尼尔·费里耶维奇·叶立坤院士，林娜的老师。”

“……我们真是欠了林娜小姐不少。”曾奕星回应的声音仍旧很是微妙，“但是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能抱谁大腿就赶紧抱上吧，谢斯托娃女大公一旦陷入困局，最倒霉的人绝对会是你——不过通过叶立坤院士先跑去抱帝国军方大腿也是条路，他们对塔垄断进化者不满很久了，我们不会觉得你怎么样的，反正这种技术不可能垄断在一个国家内部，晚一点也比你彻底陷在这个国家要好。”

“女大公……陷入困局？”

陈霄重复了一遍曾奕星的话，眉眼间难得带出了几分茫然。

“这位女大公还能陷入困局？”

“……怎么不能了。她从皇室成员向大贵族转变中选择的领域是能源诶==，原本的能源巨头能不联起手来怼她？”

曾奕星把陈霄扒拉扒拉扒到一边，自然得像是被邀请一样进了陈家父子的房间。

“新能源出现，产业结构调整，有新人冒头——你当那么容易？”

老狼会聚集在一起咬死那些威胁到他们的青年狼——

“我知道没那么容易，但是谢斯托娃女大公是另一回事。”陈霄靠着门框，轻声接上了曾奕星的话，“她没到那个地步——而且布哈宁教授说她在军方的势力相当坚|挺。那几个能源巨头和军方关系也不怎么融洽，哪怕为了更持久的小型飞船军方也不可能让她出事……”

“帝国内部的政治考虑我们就不知道了，毕竟那位大公可不是个为了利益就能目标明确一路前行的家伙——她总在搞出各种奇妙的转折。”曾奕星耸耸肩膀，然后轻巧地接住了醒了就往他身上腾空扑过来的陈小先生，“这几天外面对你们俩不太安全，我们把老爷子带过来一起玩好不好？”

“不好。”

陈容声把脑袋在假医生怀里蹭了蹭，才带着一副跟他亲爹差不多的表情扬起脸，“夏~来青霜号不是为了一直被关在什么地方的。作为一个好朋友，我才不会拉着夏~一起倒霉呢。”

“……你真是个值得信任的朋友。”

“这是当然的。”陈小先生从成年人怀里跳到了地上，又老成地叹了口气，“我们倒霉，也不能牵连大家都倒霉啊。”

“就像林娜姐姐和CC姐姐也没有牵连我们不是吗。”

——这个……虽然林娜小姐主观上是不想，但现在一系列变化可都是她的秘密突然暴露才引起的。

曾奕星的眼神飘了飘。

——而且CC小姐才不是什么在乎别人怎么样的好人呢。

男孩儿看着这位身份肯定很厉害的大人的表情，眼睛黯淡了一下。

“我现在倒是更想知道奥利怎么样。夏~不会被连累吧。”

“老爷子那么厉害连累谁也不可能连累他的。”曾奕星抬手揉了两下陈容声的头发，转身和陈霄继续讨论起怎么了解更多了。

于是男孩儿乖乖坐到了窗边的椅子上，打开终端上的考试程序开始一个一个选项戳下去。

“小四，我们大概需要乖几天，林娜姐姐和我们看起来都有麻烦了。”

在投影于空气中的题目间，几条辅助线跳出了图案，拼凑成一个简单的笑脸。

然后字母们也纷纷离开题目，拼出一句英文。

[Itdoesn\,Icanwaitallthetime.]

陈小先生顿了顿。www.youxs.org

“小四，中间那截是什么？”

[作为一个人工智能]

“是哦，你们只要硬盘不坏就能活下去，坏了也只要赶在前面换个硬盘就行了。”男孩儿在投影中单拉出一面草稿，一边在题目上画着各种辅助线一边说话：“所以你们一定会定期清理资料吧。”

一个“？”出现在光屏上。

“就是永远忘掉那些再也不会回来的人，这样你们就不会伤心了。我就总是梦到妈妈，所以醒来的时候总会伤心。”

9在芯片中反复调用的代码停止了几个微秒的流动。

[人工智能不会伤心。]

“可是你明明在担心林娜姐姐了……”男孩儿把剩下的半句话吞进肚子里，把最后一道选择题填上了答案。

——你既然会担心，为什么不会伤心呢？

[只有有自然生成的身体的生物才会伤心。]

“好吧，我还没学生物呢自然是你怎么说我怎么信啦……”陈容声开始计算填空题，“我们聊聊硫基生物吧，不说伤不伤心啦。”

————————

“你在伤心。”

安娜贝尔·费纱神色古怪地看着塔季扬娜·基辅罗莎。来自费夏公国的公主殿下看着帝国的公主殿下，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你在伤心。”

塔季扬娜空洞地看着画着圣子诞生华丽壁画的天花板，没有任何回应。

“你……凭什么伤·心。”

安娜贝尔咬着牙一个一个音节地吐出单词，生硬的弹舌音念得像是要咬人。

“难道你成为向导之后的处境，和我现在有区别吗。”

未来命运再不在自己手中这件事情，是一样的。

难道费夏能拒绝帝国的联姻要求吗？

难道未来的伊凡琴科亲王妃能一辈子生活在姐姐的庇护下遇见的都是能相信的人从不需要提防任何人任何事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伤·害·恩·人。”

——你凭什么？

先不提在舞会上当众实体结合会是个什么影响，结合了也有塔的分离手术，哨兵在分离手术中的死亡率有多高一位公主殿下会不知道吗！

塔季扬娜仍旧是木然的。

“皇后不会来救你的。”安娜贝尔最后说的话声音轻极了，简直像是思想的回音，“我把奥列格的身份告诉了伊凡琴科亲王，他非常生气。真的，非常生气。”

“皇后会为了你得罪他吗？”

——————

“看起来我真的挺好得罪的。”

卓娅·戈莱看着各种婉转拒绝的回复，对着自己的弟弟笑了笑。

“不敢直接跟那混账说的拒绝都送到我这儿来了。”

“这我可没招儿支给你。”

舒拉晃了晃手里实实在在一玻璃杯伏特加，把两条长腿在书桌上斜着搭在一起。

“我可不会干这个。”

说话干事公公私私分得清楚利落的环境舒拉能处理，这种血缘利益政治各种玩意儿混在一起的局势舒拉还真的是会麻爪。

他连几百年来贵族联姻表都背不下来呢。

“我只会传点儿消息。”

“……是的，你只会传点儿消息。”

姐弟俩的交谈气氛一时凝滞了，而在只有说话者心中知道的僵持结束后，舒拉当即换了个话题。

“不知道奥利那小子现在怎么样，我挺担心……挺担心我们的皇帝迁怒到他头上的。”

“琳娜姐姐当时就把他摔进人堆里了，再傻他也没傻到不知道跑——现在应该在费尔德巴赫大师那里，我们的皇帝还没打算把脸皮子撕到罗莎去呢。”

小国家也就算了，罗莎的国宝庇护一个看好的学生再被迁怒，皇帝的脸丢到常任理事国面前，也不是什么好说的。

要是心志坚定些的可能就硬抗过去了，但当前这位皇帝也不是什么敢作敢当的性子。

“这倒是还行。”

舒拉跟喝水一样自然地灌了小半杯伏特加进嘴。

“那我就去看看奥利那小子吧，也正经欣赏欣赏我们能迷倒公主殿下的穷小子到底长得哪儿好了。再说后面我们的皇帝陛下还要继续折腾安娜姐姐呢，我就不打扰你继续准备——”

卓娅一巴掌糊在他脑门上。

“我能准备什么？”

——在己方都知道那混账打算退一尺空出位置挑起争斗顺便快速推广VOS钴石产业的时候？

“那姐你刚才敲终端——”

卓娅涂着浅橘色唇膏的嘴唇猛然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我嘛。”

“我不能收拾那混账，我还不能给能收拾她的人留个路吗？”

——哇哦。

——可怜的大公阁下。

舒拉挑高了眉毛，但最后什么都没有评价。

——幸好今晚是化装舞会，不然大公阁下的脸可就要糊上折磨死哨兵的粉底了。

——但是……

——实体结合诶，琳娜姐姐真能在今天出现在人前吗？

在化装舞会上看见安娜姐姐面具边缘遮掩不住的淤青痕迹后，舒拉·戈莱默默承认，他还是输给了姐姐。

然后他决定今天晚上都不要大幅度动作了，特效化妆出来的体型动作还是有违和感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