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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们依然以小组为单位，分为两人一组，分别从丙、丁、戊、己四个村落着手，分为二人一组，拿上竹简和毛笔开始了人口普查。

需要调查的问题早已设定好，分别是每户的人口，性别，年龄，之前所从属的职业，有没有专长五个维度。村民在粮食厘定的时候就已经见过少年们，因此基本没有遇到问题，偶尔遇到几个钉子户，会由公孙雷带队专项解决问题，进度很快。

三天后，四个村子普查完毕，少年们又各自去了甲、乙二村，这次只花了两天，值得一提的是，公孙族本身的人不在这次普查范围之内。

普查完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进行数据分类，筛选和最后的数据分析，这一步持续了十天左右，虽然样本容量不大，但少年们之前的确没有经验，遇到了各种问题，公孙瓒一一解决之后，最终结果才出来了。

情况比公孙瓒预想的稍好，公孙族内目前共有人口两千一百三十三人，其中成年男性有一千零一十五人，占比四成八，成年女性六百七十人，占比三成一，十八岁以下的孩子三百八十八人，占比一成八，五十岁以上的老人仅有六十人，可谓相当凄惨。

族内目前的的人口中，近七成是在二十年之内逃亡而来的流民，其中近五年的流民数量占总人口的四成。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各种职业的人不多也不少，木匠有七十三人，石匠十八人，铁匠二十人，从事过矿业的有三十四人，甚至找到了六个原来在官府中做过小吏的。

公孙霖听着公孙瓒的报告，一脸懵逼，和公孙雷面面相觑，想了一会儿才小心地问道：“瓒儿，你说的这些有什么用吗？”

公孙瓒悄悄翻了个白眼，解释道：“目前可以得出几个结论，第一，人口结构方面，男人多女人少，要大力发展人口目前是不可能的，我们还要想办法解决男人过多之后可能会产生的一些犯罪问题；第二，近五年流民数量激增，代表着北方可能不太平了，需要谨慎戒备，另外为了应对这种情况，我们需要加大粮食生产，保证盈余，才能接纳更多的人口；第三，老人数量少，说明我们的医疗水平落后，包括医生……郎中数量少，草药数量不足，御寒手段缺乏等，一旦有疫病很可能会导致灾难性后果；第四，匠人数量还是有一些的，可以充分利用起来，发展一些基础手工业，解决生产资料的问题。”

公孙霖震惊了，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统计一下人口数据就能看出这么多问题，甚至包括了战争的预测和未来发展的方向。趁着公孙瓒喝水的当口，和公孙雷交换了一下眼神，公孙霖又问道：“瓒儿，依你看我们应该优先做什么呢？”

公孙瓒胸有成竹的说道：“冬季很快就要到了，目前作物也收的差不多了，下一步我们应该先做好过冬的准备，我这里……我老师之前教给我几个物件，可以让木匠分散到各村落优先打造起来，先把冬天过去再说。”

公孙霖接过几枚竹简，仔细看了看，却没有认出上面的事务，只好交给了公孙雷，公孙雷撇了一眼就扔在了案上，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公孙瓒道：“此事我已经交给了王小大他们负责，阿翁只需要先把木匠和铁匠召集起来，他们自然会把这些事情教下去。”

公孙雷平静地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接下来不用你参与咯？”

公孙瓒不假思索的答道：“嗯，对，额……不对！”

公孙雷露出了狞笑：“我可是听到你说对哦，瓒儿，收拾一下，明天开始跟我去族学！”

于是公孙瓒只好回去安排了少年们的工作，第二天跑完步做完操之后，背了长棍，独自踏上去甲村的路途，只留给小伙伴一个萧索的背影。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乙村到甲村距离也就二里地，走过去大概只需要半刻钟不到。

公孙雷此刻正在村外，带着十余位十六七岁的少年在操练。这些少年身形矫健干练，手持长矛，呈松散阵型排列，一招一式颇有章法，伴随着长毛刺出的破空声和呼喝声，颇为赏心悦目。

公孙雷远远的就看到公孙瓒走来，笑眯眯的对他招了招手。公孙瓒走到近前，公孙雷拍了拍他的肩膀，对少年们笑道：“来，认识一下，这是吾儿公孙瓒，今年，额……”公孙瓒满脸黑线：“八岁！”“今年八岁！从今天开始，他将会在族学和大家一起操练，大家要好好相处哦！”

呵！好好相处？公孙瓒内心冷笑一声，看着公孙雷笑眯眯的表情，他就知道公孙雷此举必不怀好意。想着，他向少年们的方向扫了一眼。

果然，少年们聚拢过来之后，纷纷露出了或敌意，或不屑的表情。公孙家族的基因可以说非常优秀了，少年们的身高普遍都在七尺余，肩膀宽阔，手臂粗壮，面相也大多是阔面重颐，一看就是武人的好坯子。此时聚拢过来，公孙瓒只觉得阳光都要被遮蔽了，颇有种大树下的小草的感觉。

少年们隐隐以其中一个少年为主，公孙瓒抬头看去，好家伙，十七八岁的少年已经有八尺出头，虎背熊腰，露在外的手臂肌肉虬结，青筋隐隐显现，长得剑眉星目，脸庞棱角分明，用公孙瓒的话说就是：跟那林二狗……哦不，林更新似的，看上去就是一个缩小年轻版的公孙雷。

但这少年与公孙雷气质明显不同，公孙雷给人的感觉是刚硬，耿直，脾气火爆，就像一把出鞘的长刀，杀气四溢；而这少年沉稳，内敛，哪怕此时也没有露出一丝一毫不屑或者愤怒，眼眸里平静如湖，就像入鞘的宝剑，看不到丝毫的锋芒，却又让人觉得不可小觑。

公孙雷继续维持着笑眯眯的表情，继续道：“介绍也介绍完了，操练先停一下，你们好好亲近亲近。”说完笑吟吟地背了手就走了。

少年们“呼啦”一声围上来，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之前或许只是大树下的小草，这会儿公孙瓒感觉自己就像巨人手掌下的一只小虫子，插翅难逃。

“嘿嘿嘿，各位大哥，早饭吃了吗？”公孙瓒干笑道，两只手在身前搓啊搓的，东张西望，紧张地思考着自己的逃跑路线。

“嘿，这小子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啊？”其中一个少年对同伴们说道。

“小子，听说你弄了个什么，算盘？拿出来给咱大伙开开眼啊？”另一个少年揶揄道。

公孙瓒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一边在心里默默的想象着掏出算盘砸这家伙一个满脸开花，一边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就不让各位见笑了。”

众少年你一句我一句的，渐渐的围得越来越紧，公孙瓒正准备开溜了，外围突然传来一句：“好了，像什么样子！吾弟初来乍到，年纪尚小，你们拿出点做哥哥的样子！”

少年们七嘴八舌地回道：“是！珏哥！”“咱也是开个玩笑嘛，不打紧。”说着让开一条道路。

之前被众少年簇拥的高大少年从人群中不急不缓的走了过来，一直走到公孙瓒面前停下，居高临下的俯视公孙瓒，说道：“我名公孙珏，公孙家族嫡长子，自令堂搬出祖地后，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上次见你的时候你尚在襁褓之中，现在也长得这么高了？”说着伸手比划了一下公孙瓒的身高。

公孙瓒现在五尺不到，在八岁孩子来说应该是正常身高，只是在公孙珏面前显得非常矮小，只到了公孙珏腰间。

公孙瓒一拱手，道：“大哥请恕罪，自从阿母带着我搬出祖地后，自力更生，挣扎求活，但求温饱，无暇他顾。去年阿翁回来后，我忙于制造堆肥，耕种田地，今年堆肥推广后，我又接手了族里的粮食厘清事宜，是以无暇拜见大哥。”

到这里，两兄弟第一次较量完毕，公孙珏上来就亮出嫡长子的身份，指出公孙瓒应该主动拜见，此时才来，于理不合，又以身高嘲笑了一番公孙瓒，暗喻公孙瓒身份不足。公孙瓒则是回复之前他和黄氏孤儿寡母，族里没有给予足够的帮助，是公孙珏这个嫡长子没有做好家族里的协调，才让公孙瓒忙于生计，无暇来拜见，之后又说忙于族里的事务，暗讽公孙珏虽是嫡长子，贡献却还不如他这个嫡次子。

“呵。”公孙珏轻笑一声，道：“听闻你与一群总角小儿终日操练，却不知成果如何。今日既然见到，我身为长兄，自当考校一番。”说罢，后退几步，单手持长矛挑起公孙瓒过来时放在一边的长棍。

公孙瓒看得分明，长矛挑起长棍时矛尖刚好落在棍身正中间，且收起了锋刃，没有伤及长棍一丝一毫，挑起的高度也正好在公孙瓒胸前，让公孙瓒接的舒舒服服。要知道这根长棍可足有一丈长，不提别的，就这个控制力，已经足以说明公孙珏的基础打的有多好了。

公孙瓒接过了长棍，往地上一拄，确实有点犹豫。他的宗旨是不打没把握的仗，每次都是有备而来，但这次事发突然，无论怎么看都是要输的，该怎么打呢？

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上，公孙雷跟另一位壮汉正在观察这边的情况——我愿称公孙雷为小山坡猛男——，壮汉担忧的跟公孙雷说道：“大哥，瓒儿刚来到族学，且年纪尚幼，跟珏儿差距甚大，我担心他会有闪失啊。”

公孙雷哈哈一笑，不置可否：“放心吧，三弟，珏儿手下有分寸，何况瓒儿也不是那等死心眼之人，我们看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