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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8 章 第 158 章

  • 作者:珞风音
  • 类型:青春校园
  • 更新时间:12-02 18:12:53
  • 完书字数:22008

“你不喜欢她?”珈谜问道。

灵流摇了摇头:“谈不上喜欢,只是害她受惊让我觉得愧疚。”

“那么你说的娶她是什么意思?”

“皇太女,灵流跟你数年,从未想过究竟是以什么样的身份留在拜阳殿,对外面的传言也从未当过真,而近日以来却深思熟虑过,皇太女日后是要继承惑明大统,若是因为灵流而遭天下人耻笑而......”灵流说着用余光细细打量着珈谜的神色,很有分寸地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道:“那我真是十恶不赦了。”

“我不在乎。”珈谜叹了口气,靠在床沿上:“我从不认为这会影响我的前途。”

“事实却会。”灵流说道:“所以或许借着李潆的事.....”

“你想都别想!”珈谜忽然蹙眉站起身来:“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如今大皇子和劭泽在朝堂上翅膀都硬了,你跟在我身边觉得看不到出路了,也想早日从我这脱身出去自立门户!做梦吧!你就是死,也只能死在拜阳殿!”

灵流对于她喜怒无常的话并不惊异,也仿佛从不放在心上地自顾自说道:“娶了李潆丝毫不影响我为皇太女效忠,只是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对你的前途也是大有裨益的。”

“少对我的事指手画脚!”珈谜斥道:“你若再敢提这事我就每天派人来打你,你永远都别想从我的床上爬下去!”

“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灵流闻言不由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向珈谜大吼道:“真是不识好歹!”

“我就是不讲道理!从你进拜阳殿第一天你就知道!”珈谜也丝毫不肯退让,不顾形象地冲他叫道:“反正我是不会放了你的!”

“皇太女......”一名侍卫畏手畏脚地站在珈谜寝殿门口,犹豫不决地用脚在门槛上蹭来蹭去不敢进来:“刚才有消息说那个叫李潆的姑娘可能在城东莲花池边想投水自尽。”

灵流闻言却坐不住了,从珈谜宽大的床上蓦地跳下来,伸手从衣架上去扯自己的衣服:“真是胡闹!”

“你给我躺回去!”珈谜死死拽住他衣服的另一边扯着:“哪也别想去!”

灵流一急之下纵使双手受伤,却在争执中将珈谜一把推开,不顾珈谜的严令忍着痛穿好衣服,三两下放倒了拦着他的侍卫冲了出去。

当灵流赶到莲池边时,李潆已经跳了下去,在附近民众七手八脚的帮助下仍旧不见踪影。灵流来不及考虑那么多,一头也扎进水中,四处寻找李潆的身影。不算冰冷的水顺着他的伤口迅速钻入,仍旧刺骨难耐,他双手每划过一下都带出一道血雾,在水面上看起来异常恐怖。

很快他便抱住李潆失去知觉的躯体,尽全力将她托出水面。

“救上来了!救上来了!”

“太好了,应该没死吧?”

“你要将她肺中的水压出来,否则真要呛死了!”

灵流倒也顾不得双手都有撕裂状的伤口,有频率地压着她的肺部,许久她才忽然吐出一口水,清醒了过来。

她缓缓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晕眩的天空,不由喃喃道:“我死了吗?”

“你活着!”灵流见她醒来,毫不客气地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旁的不做,只会给我找事吗?”

“灵公子......”李潆看清了眼前的人,泪水如泉涌一般:“我会害死你,会害死你.......”

“胡说!”灵流心中终于有块巨大的石头落下:“你还没那本事。”

李潆却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一般一把拽住灵流的左手:“你的手......”

这时因为在水中浸泡,灵流的两衣袖都被血水所浸透,乍一看上去异常刺目。

“没事。”灵流松开她,同时将手从她手中抽回来:“我告诉你找徽静夫人,你怎么能想到来投湖?”

“我......我以为我要把你害死了.......”李潆说道:“就......说下去陪你来着。”

“你是不是傻!”灵流不由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就算我死了,我下地狱你上天堂,你算哪门子陪我?”

李潆却是被他逗笑了:“灵公子也会开玩笑了。”

“谁跟你开玩笑!”灵流将李潆从地上扶起来:“你要是没事,现在就到灵府去,没事不要出来!”

“灵公子......李潆听了他的话,犹豫着:“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简直是灾难!”灵流皱眉看着她:“如果你真希望我好,就别没事出来在我面前晃悠!”

李潆语塞,木然看着他,半晌向灵流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灵公子,我保证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惹你不开心了。”

灵流听着原本令他满意的话却觉得十分刺耳,刚想张口说什么,李潆已经转身走开。

他将想说的话淡淡化成一声长叹,方觉两手的伤口刺骨的疼,仿佛一群白蚁顺着血液一步一步地爬着侵蚀着他的心脏。他渐渐觉得全身僵硬。

他并不知道公然抗令从珈谜宫里跑出来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虽然暂时保住了李潆,他也很难确定在今后的某天里珈谜会不会私下派人将她杀害。这便是最尴尬的地方,若李潆长期居住在灵府,珈谜定会认为他们两人关系匪浅而不肯善罢甘休,若让她回家,怕是更没人能保住她的死活。

他忽然眼前一亮,几步追上怔怔向前走着的李潆,重重打了她一个耳光!

李潆被突如其来的一记耳光打懵了,她蓦然看向灵流,眼神中的惊异和失望混杂着的光愈发地刺眼。

灵流深深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开。

劭泽静静站在蔽水山脉南麓的最高峰上看着山下错综复杂的植被,听着赋仟翊反反复复如一旋律的琵琶声,仿佛正置身于一山的空灵之中忘掉自我。而事实上他的心却全然系在站在一旁的灵流身上。

灵流将李潆从水里捞出来的当晚,珈谜将他堵在拜阳殿外禁止他进入,事到如今已然是第三日,珈谜仍旧没有下对他的通行令。

赋仟翊认为此举是单纯的闹情绪,劭泽却认为这是对灵流的严肃警告。劭泽私心想着让灵流趁此机会脱身出来,却不料遭到灵流的强烈反对。他深深呼吸着蔽水山脉新鲜的空气,感觉心中从未曾这般纠结过。

“我想了想,这些年我们所掌握的东西已经足够多......”

“她虽然暴戾,做起事来却异常严谨机智,如果我现在离开了,你会被动,我们都会被动,甚至前功尽弃,那么我这些许年所蒙受的一切耻辱就都打了水漂。我不想无功而返。”灵流开口打断劭泽的时候,并不像劭泽想的那般心绪繁杂,反倒前未有过地思路清晰。他踩着悬崖边的一块长方形的碎石,一脚将它踢下悬崖。

“我不会让你无功而返。”劭泽说道:“要扳倒珈谜,方法有很多.......”

“我知道,你认为牺牲我的尊严去换不值得。可是或许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欲罢而不能了呢?”

劭泽忽然警惕地看着灵流,忽然一把扯住他被箭射伤的手臂:“这就是你的欲罢而不能?”

灵流忽然无所谓一笑:“我从未将这种伤害当做是要命的事。”

劭泽看向他的眼神很复杂,许久,很艰难地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灵流闻言十分不自然地笑了笑,望向脚下万丈悬崖,面色忽然变得很差:“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你做这种毫不实际的假设!”

“那便是了。”劭泽看似丝毫不曾因为灵流的莫名怒火而发怵,反而毫不客气地反击到:“如果你不做不实际的事,我也不会做这样的假设!”

其实说话的时候劭泽也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火气在胸中忽地烧起来,再次看向灵流所看的方向时候却发觉对面山川的某个洞穴中,一头白虎默默地走出洞口,向着山崖这边望来。远距离下小小的身影显得有些孤独苍凉,然而他却知道蔽水山脉独存的白虎物种却是十分庞大的,足有到他胸口那样高。在这个庞大的山脉他几乎处于食物链的最顶端,因此它总是孤独显身——因为它足够强大到根本不需要同伴。

人却是需要同伴的,灵流始终沉闷地窝在那个看似华丽辉煌,实际肮脏不堪的宫殿中,这些年仍旧不曾疯掉。或许正是因为珈谜的存在令他对生活仍旧有一丝寄托——至少能够证明他仍旧存活在一个有人的环境下,即便这个人是多么的暴戾无力,至少是人。

灵流沉默着没有再说话,他们静静地站在那里吹着山风,那种大风里的风迎面而来,在空气的急速流动中几乎要被窒息。终而还是劭泽首先忍不住继续开口道:“对不起。”

“你的对不起,我不接受。”灵流在疾风中微眯了眼,冷言道:“你这一路走来,即便也吃了许多苦,也绝不能理解今时今日的我这样完好无损站在你面前究竟有多麽艰难!”

“我知道。”劭泽道:“我理解你不知不觉的依赖源于无助,但是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

“去你大爷的不是一个人!”灵流双手抱着手臂,深深了口气:“我孤立无援的时候,你们未必做得比珈谜好。不要在这一切停滞到几乎可以看到曙光的时候你们全部蹦出来跟我谈什么大道理!你们没有资格。”

“是,没有资格。”劭泽倒是毫不反驳地点头并说道:“我们各司其职,都有各自或是或非的理由。如非必要,我也不愿去伤害任何一个人,包括珈谜。但她的所作所为已然让我忍无可忍,我不会放过她。”

“你只看到了她暴力的一面,不觉得太武断吗?”

“仟翊被她伤了子宫,我最初认识她的那段时间莫名其妙现身的各类杀手有多少次都即将得手你可知道?我不管你认识的珈谜是什么样子,至少.......”

灵流却是只听进了前半句,不由回头去看向正在抚琴的赋仟翊,却被劭泽一把拉了回去:“别看她。我想告诉你的就是不管你怎么看,珈谜都不适宜做皇帝。”

“她对仟翊做了什么?”

“大约淋着冰水跪了整日,你不知道吗?”劭泽说着语速不由加快:“在这之前我甚至从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

“你早该想到!”灵流闻言怒道:“我不在拜阳殿也一样有探子及时报告给你,那时你在干什么?”

劭泽说话的时候变得十分底气不足:“许是我当时脑子抽筋,竟这样分不清主次!”

灵流深深叹息:“我们都曾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伤过人,如果这样就判定一个人十恶不赦,那么我们自己不是更甚?”

劭泽道:“我们劝解自己是在惩恶扬善就好,过分苛求只会活得更累。”

灵流听着他的话,不由欣慰笑道:“你心态比我好很多。”

劭泽看向灵流,忽然道:“我觉得你应该娶那个李潆。”

“这是为何?”

“她那一投水,咱们城内城外人可都看着呢,你若不要她,她以后可怎么办?”劭泽说道:“好歹姑娘也是对你痴情一片,虽然出身不够好,但你也不是那么看重出身的人。”

“可是我那天还打了她一巴掌,珈谜应该不会在认为她是个威胁了啊。”灵流道。

“你是不是脑子有残疾啊?”赋仟翊闻言气道:“这事珈谜怎么想另当别论,你让人家姑娘以后怎么做人?传出去就是殉情未遂反被嫌,街头被怒扇吗?”

“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灵流不服气道:“我对她越好,珈谜越想除掉她。”

“你若对她不好,还不用等珈谜动手,世人的吐沫星子也足够淹死人了!”赋仟翊道。

灵流沉默了一下,仿佛仔细思考了赋仟翊的话,继而说道:“我顾虑比较多,一则她不了解我,未必就是真喜欢,二则若是真娶了她,以我现在这样的情况,她以后的日子可好过不了。”

“如果你已经开始纠结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你,说明你开始动心了。”劭泽忽然笑道:“其实大家在这世上走一遭都不容易,也不要太瞻前顾后了,我想她也不会介意。”

“我只是不明白,为何她那天那么莫名其妙就投水自尽。”灵流道

这时琴声忽然停了,赋仟翊开口说道:“她没有得到你的否认,对生活就还是抱有希望的,人若不绝望哪有勇气想什么自尽?至于投水么......我想应是徽静夫人教的。”

灵流神色忽然一滞:“你说什么?”

“那姑娘可是徽静夫人一厢情愿塞给你的,至于说什么做什么容易逼你妥协,徽静夫人比谁都清楚。”赋仟翊说道:“以我的看法投水自尽这种事不是人人都有胆的。”

“你这话当真?”

“那是自然。”赋仟翊肯定道:“不确定的事我可不敢和你乱讲。”

“过分!”灵流一跺脚就要转身往山下走。

“哎!”赋仟翊忙叫住他:“我是想提醒你,不管是谁教的,肯这么施苦肉计不给自己留后路,说明她真是下死决心要跟你。死心塌地愿意跟你的姑娘不少,但是敢不顾家门和皇太女公然叫嚣的可不多,别误了人家终生。”

“总之你们就是在祸害人家姑娘。”灵流白了赋仟翊一眼,停住脚步:“那珈谜那边怎么办?”

“她又没说要娶了你,那你娶别人又有什么问题!真是死心眼。”赋仟翊不怕死地调侃道:“她要赖人家捷足先登,还不如赖自己不懂珍惜。”

“珈谜可没同意我娶别人。”灵流丝毫不为赋仟翊的调侃感到不适,反而说道:“我如今可是寄人篱下,不得不妥协。”

“你就娶了别人,她又能怎么样呢?”劭泽忽然笑道:“她不许的事多了,你都照办吗?”

灵流拼命摇头:“听你们俩说话太累,我先回去了,这事容我想想再说。”

“灵公子!”这时灵流身边的小厮匆匆忙忙跑了上来:“公子,徽静夫人让你速回府里呢!”

灵流不解地看着跑的气喘吁吁的小厮:“夫人不舒服?”

“是......是李姑娘,她......”

“又怎么了?”灵流不由皱眉:这几天上演的闹剧还不算多么?

小厮大口吸着空气,几经喘息才勉强开口道:“灵驰公子他......他玷污了李姑娘!”

灵流的神色在这一瞬间冷下来,面色凝滞得几乎要化成一具石塑。

他一时脚下像被卡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还不快去!”劭泽闻言也是又惊又怒,忙督促道:“再不去一会儿又要自尽了!”

“混账东西!”赋仟翊迅速提起琵琶拖着灵流下山:“你快去把那灵驰拖出来暴揍一顿,再挂到城楼上去示众!”

“别火上浇油!”劭泽一把将赋仟翊拽到自己身边,向灵流道:“快些去吧,那灵驰极有可能是被珈谜授意,你若不想和拜阳殿闹僵就别去招惹他!”

灵流仿若不曾听进劭泽的话,匆匆急着下了山,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你拉着我干嘛!”赋仟翊奋力甩着手要从劭泽手中挣脱出来:“我要去打死那个不要脸的混蛋!”

“你和那李潆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弄得人尽皆知?”劭泽皱着眉松开了拽着赋仟翊手腕的手:“就算灵流真的不肯娶她,人家姑娘以后也是要做人的,你要去一闹,这事可怎么收场?”

“可是那混蛋玩意他.......”

“珈谜一心不想要灵流娶亲,难道真想将他扶正吗?”劭泽指尖一用力,捏碎了拇指上扳指的指环:“我们总不能......”

“如果他真的喜欢上了珈谜,你准备怎么办?”赋仟翊忽然问道。

劭泽闻言先是一愣,却很快露出了难以辩驳真假的笑容:“祝福他。”

“这话当真?”赋仟翊问道。

劭泽道:“不论是珈谜还是大皇子,虽然都做了十恶不赦的事,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灵流为了我们承受了太多痛苦,无论他选择什么,我想我都会不遗余力地支持他。”

“劭泽,这两年真是难得你说这么宽容的话。”赋仟翊听着他的话忽然欣然笑起来:“我以为你.......”

“但是我会为你出气的。”劭泽忽然伸出食指按住赋仟翊的嘴唇:“珈谜欺负了你,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大皇子也欺负了我。”赋仟翊伸手拨开他的手,却笑得十分会心:“况且,你以为你没有欺负过我吗?”

劭泽听罢忽然长叹一声:“若说我欺负你,那真是一点天理都没有了。”

赋仟翊突然钻入他怀中将他死死抱住:“可是你会不会另娶他人?”

“怎么会?”劭泽毫不犹豫地答道:“就你一个我都顾不过来,哪有精力再去应付其他人?”

“你保证?”

“我保证,我劭泽这辈子非你不娶,如有违背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没诚意!”

“那我要是违背我就咒我自己把辛苦经营的惑明王朝拱手他人!”

“真的?”赋仟翊从不信什么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废话,但她却知道惑明是劭泽一生最为珍视的东西,从不肯拿它开玩笑。将信将疑地看着劭泽点了点头:“一辈子不变心?”

“只爱你一个。”劭泽点头道。

“那魏紫婧呢?”赋仟翊问道。

劭泽抚上赋仟翊肩头的手忽然僵住:“秋苑潇紫今晨还派人送书信给我,催促我今早娶她的女儿,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拒绝了。”

“丢掉这条大鱼你不觉得可惜吗?”

“我餐桌就那么小,可放不下那么多条鱼,就算放下了也吃不掉啊。”劭泽笑道:“放心,我绝不会娶别人。”

“暂且信你好了。”赋仟翊从他怀里挣出来:“现在是不是该去看看李潆怎么样了?”

“你不是正应该和灵流针锋相对吗?”劭泽忽然道。

赋仟翊恍然大悟:“你若不说我险些忘了!可是刚刚来找他的那个小厮......为何看到我们丝毫不觉得奇怪?”

“灵流不会让他不相信的人知道他的行踪。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劭泽说道:“我想你最应当好好和那金毛谈谈,看他如何能知道那么多的事。”

这是个天朗气润的正午,风轻得原本令人迷醉,而灵府此时却是另外一副景观。

府里的下人们几乎都是惊恐地看着灵流怒气冲冲地冲到灵驰的别院中将他从屋中拎了出来,并重重摔在院中的一个假山上。

“你......咳咳.......”灵驰被蓦地一摔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摔出来,缓了好几口气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你竟敢对我.......”

这时灵流早已一拳打了过去,灵驰只觉得眼前一黑,左眼眶便传来剧烈的疼痛,温热的液体开始簌簌不断地滴在他的手上、衣服上。

他忽然很惊恐,努力地忍着痛想睁开眼睛,却如同被水泥浇铸了一般干疼干疼地,不由捂着眼睛大叫起来。

灵流并没有因为他的痛呼停止对他的锤楚,一脚便将他踢出八丈远。

“天呐!”闻声而来的灵夫人见此情景不由大惊:“你竟敢.......”

“你如果不闭嘴我就把你的牙全打下来!”灵流的面色黑得能滴出水来,他冷冷开口,看向灵夫人警告与愤恨的眼神令灵夫人顾不得数落他的大胆行径而乖乖闭了嘴。

以往在灵府中,灵夫人和灵驰同属一丘之貉,合起伙来欺负着灵流母子。这里不得不说,徽静夫人在灵府也受到了应有的待遇,灵大人却从不将她放在眼中,亦只是为她腾出一个院子好吃好喝地对待而已。但若灵夫人犯浑找了他们的麻烦,灵大人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不闻不问。徽静夫人出身不高,原本只是布雅尔喀草原上一名歌姬,只是她向来心地善良,与世无争的倒也没有什么心思和灵夫人勾心斗角。只是这便苦了灵流,自小便受灵驰的压迫。

灵驰以为自己的眼睛被灵流打瞎了,原本照着平时的性子早已破口大骂,今日他却从灵流的眼神中读出了与以往不同的冷漠和愤恨,他忽然感到一阵恶寒,乖乖闭着嘴在灵夫人的搀扶下向院外跑去。

灵流正追上去一把扯住灵驰又要打,却忽然被灵大人用力推了一把:“反了你了!”

灵流怒指着灵驰,几经深呼吸方才开口道:“看你教育的好儿子!好的没学会竟学会去玷污人家未出阁的姑娘!”

灵驰被打坏的左眼剧痛,听得他的话还是忍不住大声辩驳道:“要不是你我还懒得上这种身份地位的婢女!”

“你再说一遍!”灵流此时才管不了灵大人是否在场,提拳便打。

灵驰哪里躲得开自小练武的灵流?转眼便被灵流重重一拳打在腹部,喉咙一腥,吐出一口鲜血来。

这可吓坏了灵夫人,她指着灵流破口大骂道:“你这个没教养的杂种!早知道当初我们灵家就不该收留你们母子!”

灵流听罢怒意更盛,一把抽出腰间的短刃比在灵夫人的脖颈处:“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你若再闹我就把你们母子赶出灵府,看到时候究竟是谁更难看些!”灵大人厉声斥道:“滚!”

“你现在就赶他们出去!”灵夫人便急了,趁着灵流愣住,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刀丢在地上用力地踩了一脚:“他们母子在咱们灵府一天咱们就都别想过安稳日子!”

灵流这才忽然醒过神来。

对于徽静夫人入灵府这件事他是知道一些的。早年徽静夫人生了他之后才入的灵府,甚至,他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人。当时灵昀正值青年,被徽静夫人的外貌所迷,满口答应了徽静夫人的说辞,将他们母子带入灵家作为他的侧室好生养着。他们母子进了灵家之后,三天两日被灵驰母女打压欺负,最困难的时候几乎连块像样的炭火都用不上,只能将外面的积雪抱在怀中暖化了,才能喝上一口水。

他只记得他七岁那年,几乎是破釜沉舟般地翻墙出府,只想拿着母亲一些不值钱的首饰换点吃食回来,却在跳墙的同时直接栽到劭泽的父亲蔚瀚英的怀中。

蔚瀚英见他衣衫简陋,身形消瘦,还以为是灵府被主子欺负后偷跑出来的小厮,犹豫不足一瞬,竟忽然问他想不想学武。

那时生计几乎得不到保障的他几乎不假思索地点了头。

蔚瀚英意外问道:“你都不问问我是谁?”

灵流道:“这里是灵府的围墙,大人衣衫华丽,又敢直接在这里挖墙脚,想必是不怕灵昀那个老头的人。”

蔚瀚英失声笑道:“那你又是什么人呢?”

灵流怕是说出真实身份,蔚瀚英会忌惮而改变主意,很自然地撒谎道:“他们让我在伙房烧柴,又嫌我烧得不好.....”

不等他说完,蔚瀚英却已经打断道:“我可以收你为徒,但一旦你跟了我,就不许反悔。若是反悔,留下命才能走。”

这话说得,灵流不由反驳:“留下命还怎么走?先生真会开玩笑。但是先生放心,我本来也要活不下去了,先生若是给我一条出路,我定会加倍报答。”

蔚瀚英堪堪摇了摇头,只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只希望你能努力,让这世上如你现在这般活不下去的人少一些。”

灵流自然始终记得这句话,自他跟了蔚瀚英,,从未少受保家卫国这种豪情壮志的熏陶。他白日在灵府睡觉,晚上翻墙出去受蔚瀚英的教导,蔚瀚英自文至武无不细心教习,时间久了,倒也和公主一家越走越近。有了公主府的接济,他和母亲的日子也多少能过得体面。

灵驰就更不必说了,自小便始终将灵流当做软柿子随便捏。此时只是碍着灵流在珈谜面前得脸,灵昀多少对他有着忌惮和纵容,也不愿放弃他这颗棋子,但他并不能肯定这一定能成为他们母子的护身符。毕竟灵昀也是珈谜的人,和珈谜的关系同样非比寻常。

灵昀看向灵流的眼神中开始充满了审视、犹豫,甚至有些动心了。

灵流心中一沉,忙道:“是灵流不好,还请夫人莫要怪罪。”

“莫要怪罪?”灵夫人这才忽然发觉自己莫名其妙占到了上风:“你可是差点将我们母子送上西天了!”

“夫人莫要动怒,今天是灵流莽撞,这里给您赔不是了。”他深深向灵夫人鞠躬道:“灵驰.......哥哥的伤不会有大碍,夫人大可放心。”

“都这样了还没大碍!那在你眼中一定要缺胳膊少腿才叫大碍吗?”灵夫人忽然伸手重重打了灵流一巴掌:“杂种就是杂种!”

灵流眼中隐忍的怒火在这一瞬间几乎要飚上天去,然而多年来养成的好习惯却勒令他强压住怒气,好言道:“是,让夫人费心了。”

灵夫人原本一肚子的火气,指着灵流怒意盛起和她大吵一架,恰好借故可以将他赶出府去,不料灵流毫不接招,她反倒立时不能将他怎么样了。

她忽然惆怅地一叹气:“你们俩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我想是可以的。”灵流试探性地看向灵驰。

灵驰被灵流打了以后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居然没有被打瞎,并且居然可以睁开一点,不由松了口气,却依依不饶地大吼道:“你滚!”

“你干的龌龊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别得寸进尺!”灵流原本压制得很好的情绪这时候忽然冲破了那层皮囊蓦然爆发,怒道:“有本事我打你你别躲!”

“行了行了,多大的人了,还耍脾气!”灵昀不耐烦地转身走开:“你若想呆在府中相安无事就规矩些!”

灵流仿佛没有听进去他的话,一把抓起灵驰的衣领就将他往徽静夫人别院抻。

“哎!”灵夫人见状却不干了,也上手扯上灵驰的衣袖:“你有没有教养!快放手!”

灵流毫不理会灵夫人的话,随随便便就将他二人一并拉走:“你还是见识见识你的好儿子干了什么再来判断是谁没教养!”

灵夫人却是反常地没有得寸进尺。平日以来虽然她趾高气昂一些,却也是对这对神秘的母子颇有忌惮,只是嘴上不服软而已。此事她也知道是自家儿子理亏,又碍着灵流多少在皇太女面前得脸,此时也只好乖乖闭了嘴。

李潆还在徽静夫人屋中哭得肝肠寸断,徽静夫人从开始的好言相劝到现在已然开始保持沉默。她只是惆怅地看着李潆,又心疼又有些拿不定主意。她从心底里还是很喜欢李潆的,不光因为她对灵流死心塌地——毕竟纵观整个皇城,肯为灵流去死的女孩子怕是都能从城南一直排到城北,但是不知为何她总对这个李潆有着莫名其妙的好感。然而此事一出,她却不知道是否该因为这样的事将她一棒子打死。毕竟在今日的惑明,虽然女人同样可以为官为帝,名誉还是十分重要的。

她只是将李潆安排在自己别院,却也万万没想到灵驰会胆敢趁自己出去的时候将李潆□□。或许这本来就是珈谜暗中授意他这么做的,或许他只是有这种臭毛病,总之,事情已经发生了。

灵流扯着灵驰的衣服一把将他掼在地上:“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灵驰冷笑道:“我看她漂亮,用了就是用了,还能如何?”

灵流一脚踩在他的肩膀上将他踩趴在地上:“信不信我废了你?”

“你这是干嘛呀!不就是一个小丫头吗?”灵夫人紧随着进了徽静夫人屋中,大声斥道:“大不了让灵驰纳了她做小妾,也不至于丑事传出去让她没脸做人!”

徽静夫人此时正坐在茶桌边,听得灵夫人如此说不由怒气盛起,一把抓过桌上的茶壶“啪”地一声砸碎在灵夫人脚下:“你家灵驰何德何能有资格取李姑娘!滚出去,别在我这里碍眼!”

“喂!”灵夫人在茶壶碎裂的时候有一丝的退缩之意,但听得徽静夫人对自己说话如此无礼,也顾不得什么怕不怕了,怒道:“你一个侧室也敢跟我叫板!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忍你很久了!我早晚让灵昀休了你!”

“休不休我可不是你操心的事!”徽静夫人道:“再不滚我可不客气了。”

灵夫人从前的确能够肆意欺负徽静夫人,然而自灵流跟了珈谜之后,灵流地位水涨船高倒是小事,最重要的是,珈谜竟听信灵流谗言,将徽静封了个二品夫人。灵昀不过也是二品而已,如此一来,徽静夫人虽然是个侧室,灵夫人却也真的动不得。

“那你也先让你儿子放了我儿子啊!”想到这里,灵夫人的语气软了下来:“不就一个做糕点的,至于吗?”

李潆仍旧哭得厉害,只觉得世界都崩塌了。听得灵夫人说让灵驰纳她做妾,不由哭得更凶了:“我死也不给他做妾!”

“你一个做糕点的小丫头哪来那么多挑挑剔剔?给你个机会服侍我们灵驰已经是很给你脸了!”灵夫人道:“别得寸进尺啊!”

灵流闻言,踩着灵驰的脚忽然有一丝的松动,他忽然说道:“我刚刚搞错了,你应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李潆,而是我!”

灵驰听着忽然明白了什么,不由不服气地挣了挣,笑道:“那这个歉你还是问皇太女去讨吧。”

“皇太女?”灵流方才一直胸有怒火,却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桥段。李潆虽然不明确是否真的要嫁给他,灵家上下心中却是对此事心知肚明的。灵驰平日里虽然跋扈,无限制地招惹他,却也从未敢真正触碰他的底线。若非皇太女授意他又怎么敢□□了李潆而尤为理直气壮?

“对!是皇太女,有本事你去找她说理啊!”灵驰冷笑着激他。

灵流却是十分反常地松开踩着他的脚,转身便往外走。

“站住!”徽静夫人见状连忙喝道:“回来!”

“太过分了!”灵流气道:“我一定要找她讨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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