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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看见了吗？”一瞬间，唐亦酒的心跳漏了一拍。

但她却注定要失望。

疯子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又重复道：“哎——你看见了吗？”

唐亦酒盯着他，半晌才确定——

疯子只是在不断重复这句话，而不是针对唐亦酒有意识的问答。

换句话说，即使不是唐亦酒，疯子也会说出这句话。

见唐亦酒不理自己，疯子也没有纠缠，一个人转身往走廊的另一侧走去，还不停在墙壁上敲敲打打。

“你看见了吗？”

“哎——血，是血！”

“好多血啊！”

空旷的走廊上，回荡着疯子一个人的声音，唐亦酒莫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因为疯子的打岔，唐亦酒也没了继续敲门打听消息的兴致。

她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进入夜晚。

根据她在逃生游戏的经验来看，夜晚逗留在外面的玩家往往没有什么好下场。

唐亦酒回到合租屋的时候，余欢正在餐厅公共区域吃东西。

“啊，你怎么回来了！”余欢匆忙站起，神色十分不自然。

唐亦酒：“……”

她看了眼余欢手里的面包，默默指了指她嘴角黑色的残渣。

余欢却仿佛踩到尾巴的猫，先炸了起来，“食物送过来的时候你不在，谁知道你还能不能回来！”

“这是晚饭的份额吗？”唐亦酒发现桌子上摆着两个篮子——当然，都已经被余欢拆开了。

原本四个篮子把桌子占据得满满当当，现在只剩下了两个篮子。

晚饭的标准是每人一碗黏稠得辨认不出原本材料的粥，一块黑面包，一个皱巴巴的苹果。

这点量根本不够一个成年人吃饱，更何况对热量需求更甚的异能者们。

余欢吃掉了自己那份，还吃了唐亦酒的面包和粥，只留下一个苹果还没来得及吃。

“反正我已经吃了，我也没有别的食物给你。”余欢颇有些无赖道，“如果你想要钱的话，我倒是有很多可以作为你的补偿。”

唐亦酒：“……”

心好累，她已经好多年没见过这样的奇行种了。

她从桌子上抢过自己的苹果，三下五除二啃掉，回到了自己屋里，倒头就睡。

连续两次食物被偷，唐亦酒已经打定主意，明天早上一定要天不亮就起床，守住自己的食物。

如意公寓并没有其他补给食物的渠道，她可不想把自己饿死。

当然，明天早上她要继续去敲门寻找线索，要在下一轮游戏开始前找到管理员，不能拖欠房租……失去意识前，唐亦酒迷迷糊糊安排着明天的规划。

……

嗡嗡——

嗡——嗡——

绵延悠长的声音传来，唐亦酒猛地睁开眼睛。

床顶的夜光表显示：凌晨2：13。

紧接着，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是余欢半夜洗完澡在吹头发。

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唐亦酒已经默默脑补出折磨余欢的一百零八种想法，但奈何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她躺在床上，祈祷余欢的头发可以快点吹干。

夜深人静的时候，任何白天听不见的细微声音都会被放大成百上千倍。

余欢吹头发的声音在白天根本算不上吵闹，但在寂静的深夜就显得尤为吵闹，更何况唐亦酒的卧室紧邻厕所，她甚至可以听见余欢在卫生间哼歌的声音。

好不容易聚拢的困意被轻易打散，唐亦酒索性躺平，开始安静聆听余欢的动静——

嗡嗡，是吹头发的声音。

有规律的刺啦声，是余欢在梳头发。

瓶罐扭开的声音，是余欢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护肤品，涂抹到自己脸上。

啪啪啪——她开始拍脸了。

有时候唐亦酒觉得余欢这个人挺神奇的，明明只有鸡肋的“钞能力”和美貌，在逃生游戏的世界中并没有什么人买账，性格又很差，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但不得不说，余欢的适应能力和调整心态绝对是一流的，居然很快适应了如意公寓的古怪设定……

听着听着，唐亦酒听到“砰”的一声。

余欢终于结束了自己漫长而琐碎的护肤环节，回到了屋里。

唐亦酒看了眼夜光表——凌晨3：15。

反正第二天余欢也没打算出去敲门寻找线索，这么晚的时间对她自然不算什么。

唐亦酒扒拉了下头发，有些烦躁地酝酿睡意。

叮——

叮——

金属清脆的敲击声传来。

“余欢，你还有完没完了！！”唐亦酒‘蹭’的一下踢开被子，顶着鸟窝头，坐直了身体，怒气冲冲喊道。

余欢不想休息，可是明天她还要出门寻找线索的！

但很快，唐亦酒发现这个声音还在继续，甚至节奏变得更快了。

在听清声音来源的一瞬间，唐亦酒的瞳孔猛然紧缩——

这个金属碰撞的声音，好像来自她的头顶。

是谁会在这么晚发出这样的声音？

更何况，二楼居住的，全部都是NPC……

唐亦酒猛地翻身下床，在出门时又刻意放轻了脚步，防止余欢听到。

深夜的走廊一片漆黑，只有靠近楼梯的地方有破旧的“安全通道”标识散发着绿色的荧光。

走廊唯一的一扇窗户发出粼粼怪响，是夜晚旷野的风声呼啸。

“隐身——”唐亦酒低声念道，使用了五三世界卓娜娜送给了她隐身的能力。

很快，她的身体和黑暗融为一体。

那道敲击声还在持续，规律而有节奏的从二楼的方向传来。

唐亦酒慢慢走上楼梯。

三步。

两步。

一步。

随着她的接近，金属碰撞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唐亦酒的心脏砰砰直跳，默默攥紧了拳头。

楼梯口的安全通道散发着绿色的荧光，借着昏暗的灯光，唐亦酒辨认出了声音的来源，愣在了原地——

二层走廊正中央，凭空出现一个将近两米的正方形铁笼子。

笼子内关着一个男人，正不停地敲打铁制的笼门。

刚才的声音，正是他发出来的！

隐匿身形的唐亦酒没有贸然靠近，她走到距离铁笼一米远的地方，谨慎打量笼子里的人。

男人身量瘦小，黑暗中只能看见他身上缠满了锁链，不停发出“哐哐”的碰撞声。

男人没有察觉到唐亦酒的动静，整个人趴俯在地上，一语未发，只是不停晃动身上的锁链。站在唐亦酒的视角，她可以看清男人的眼白。

寂静空旷的走廊，凭空冒出一个关着人的铁笼子，这显然不是正常的剧情走向。

但越是危险的地方，往往是距离真相最近的地方。

突然，笼子里的声音归于寂静，男人停止了挣扎。

不等唐亦酒反应，几乎是在瞬息之间——

铁笼顶部爆发出一阵白光，露出顶部悬空的一排利刃。

“啊啊啊啊啊！”

男人刺耳的惨叫声传来，利刃当空而下，直直将他斩成了肉泥。

偶尔飞溅出来的液体溅了唐亦酒一脸，她被眼前这个架势给弄懵了。

紧接着，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一个人晃晃悠悠出现在走廊尽头——

是那个疯子！

疯子的速度极快，疾跑冲向男人。

随着一声刀刃没入肉体的闷响，唐亦酒这才看清，疯子的手中居然攥着一把长长的尖刀！

顷刻间，关在笼中的男人碎成了肉泥。

唐亦酒几乎快要停止呼吸，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生怕疯子发现隐匿在角落的自己，对自己动手。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此难捱，不知道过了多久，唐亦酒感到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疯子终于哼着歌消失在走廊尽头。

唐亦酒松了口气，轻轻活动了下发僵的肢体，准备逃离这里。然而她不经意看了眼一片狼藉的铁笼，突然瞪大了眼睛——

铁笼内，又出现了一个浑身缠满锁链的男人。

接下来的场景，仿佛镜头倒置一样——

男人敲击着铁笼，紧接着，铁笼爆发出一阵白光，男人被剁成了肉泥，疯子手持尖刀出现，最后大笑着离开……

他们似乎完全没有发现唐亦酒，只是自顾自上演着固定的剧情。

直到这段剧情重复到第四遍，唐亦酒才反应过来。

一个想法渐渐浮现在心头。

她要确定铁笼内男人的身份！

等剧情播放到第四遍，笼内白光大盛时，唐亦酒终于抓住时机，冲到了铁笼旁——

瘦削的四肢，浮肿的面颊，眼球腥红一片，像是被折磨了数日而精神不济的病人……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唐亦酒看清男人穿着后，不禁瞪大了眼睛。

层层铁链之下，男人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但依旧可以看清他的胸口印着一行小字：

如意公寓管理员。

居然真的是她一直在找的管理员！

“喂！等等！”唐亦酒顾不得那么多，直接解除了隐身状态，喊出了声。

但已经太迟了。

白光灭，刀刃落下来，管理员的惨叫声响起，顷刻间没了气息。

唐亦酒站在黑暗中，愣愣地盯着笼内的一滩烂肉——

系统明明让玩家找到管理员，办理退租手续，但它从来没有提到管理员可能死亡的情况。

她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做？

砰——砰——

沉重的脚步声在走廊尽头响起。

唐亦酒心中警铃大作，现在已经来不及动用隐身状态了！

身体本能快过脑海中的意识，只听一声闷响，唐亦酒用胳膊挡住了斜后方刺来的刀刃。

“你看见了吗？哎——”疯子神色癫狂，朝着唐亦酒问道，“你看见了吗——”

唐亦酒：“……”

回答或者不回答，这是一道送命题。

还不等唐亦酒回答，疯子已经自顾自给出答案，“看不见也没关系，反正——你也死掉就好啦！”

唐亦酒：“……靠！”

将近一米长的尖刀快如闪电，疾速向唐亦酒抽来，唐亦酒用胳膊挡了好几下，被震得直发麻。

每当这个时候，唐亦酒都无比感谢自己的异能是钛合金超人，起码遇到危险可以凭借硬度抵挡一下，不至于开局就领了盒饭。

不过她的能力终究有限，抵挡了大概十分钟的时间，唐亦酒已经感到有些吃力，开始喘了起来——

这个疯子却似乎没有收到影响，攻势反而有越来越凌厉的趋势。

唐亦酒心里骂了一句，今天晚上此行真是收获满满，知道了三条十分重要的信息——

首先，管理员已经领了便当，办理退租成了一个存疑的难题。

其次，杀害管理员的凶手她找到了，正是游荡在走廊的疯子。

最后，这个疯子的武力值十分强大，她可能也要步上管理员的后尘。

砰！

随着一声剧烈的撞击，唐亦酒用肩膀狠狠撞向疯子，把他的刀刃打在了地上。

趁疯子倒在地上的时间，唐亦酒扑向地上的尖刀——

就在她的手指触碰到刀刃的瞬间，疯子和刀具都消失了。

紧接着，熟悉的“叮——叮——”声再度响起。

“我靠！这是鬼打墙吗？”唐亦酒发现，这段剧情大概每半个小时会重复一次。

刚才应该是第四遍剧情播放到结尾的地方，现在已经进入了第五次轮回。

已经提前知晓剧情的唐亦酒没有犹豫，当机立断，转身就跑——

留在这里，她根本没有时间救出管理员，还有可能会被随后赶来的疯子杀掉。

回到一层的公寓处，还可以等天亮之后再上楼进行勘探。

谁知跑过205房间时，门突然开了——

不到一米的距离，专心冲刺的唐亦酒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一双干枯的手伸出来，将唐亦酒拽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