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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8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心安了，温卅自沙漠回来以后，睡了一个特别好的觉。

一夜无梦，直到天亮。

早起也没有混沌迷糊，下楼溜达了一圈，回来后还做了早饭吃。

早上八点，准时收到林劢的第一声问候，“吃早饭了吗？”

温卅随便看了眼，回了一个嗯。

中午11点50，收到林劢的第二条微信，“吃午饭了吗？”

温卅叹口气，同样回了个嗯。

下午五点半，他还没发来消息，温卅先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别问我吃没吃，问就是晚上不吃了。”

那边，林劢刚看完一条剪辑完的视频，罗列了几个问题后拿手机给工作室的剪辑师于尘发过去。

刚要放下手机，就收到温卅的微信，重新拿起来一看，一下笑出声来。

想了一下，给她回，“那不问你吃不吃了，问你要不要出来和我吃个晚饭？”

他们这次在甘泉镇拍了不少视频，再加上之前同罗彦在哈云拍的那些，回来后，他们忙了好多天，也还有一些没剪辑出来。

所以，白天忙的一直没怎么跟她联系。

但约个晚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他等了一会儿，没等来温卅的同意，却收到一个表情包，是一头正在干饭的卡通猪，后面紧跟着一句话，“你知道你像什么吗？就是这头猪，天天就知道吃。”

林劢眉眼一弯，回她，“不吃饭怎么有力气呢？没力气就没办法赚钱，没钱就取不了媳妇，你说我说的对不？”

本是平平常常的一句话。

在温卅听来，却是莫名的挑逗，又红了脸，嫌弃的回，“没钱就别娶呗。”

林劢慢悠悠的回过来一条语音，“那可不行，有人等着呢？”

“......”

听了这句话，温卅条件反射的就说，“谁等着了，你别胡说。”

林劢的嘴角越弯越大，“哦，我也没说是你啊！”无广告网am~w~w.

温卅气自己又轻易上他的当，“不说了，忙着工作呢。”

放下手机，打开电脑写东西，可心怎么都静不下来。

次日照例，早上中午晚上皆收到他的问候，却不见人，没约会。

有时候，她也会突然恍惚一下，觉得表白那天他只是喝多了，早忘了，可那些个短信，又提醒她，一切都是真的。

他只是没有时间见自己。

这么一安慰自己，就是好几天，这几天里，微信经常发消息，可就没过见面。

气的她把林劢的微信名都给换成了——微信人。

只在微信上出没的人。

几天后，秦跃再一次约她见面。

其实，关于改编那件事她是无比坚决的，她就是想做原创剧本，初心不变。

所以，在微信里她又同秦跃说了一下。

但秦跃也挺坚决的，就说见面再说。

温卅只好出门去见他。

这次没约在咖啡厅，是在一家西餐厅。

温卅以为也就自己和秦跃俩人，就算是去餐厅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餐馆，所以没怎么收拾，擦了防晒，戴了个鸭舌帽，T恤短裤就出去了。

秦跃在门口等她，她一上车，秦跃都有些愣住了，温卅理了理帽子，说，“我这样不行吗？”

秦跃说了句违心的话，“行，挺好的。”

如果她知道，去的地方是那么好的一个餐厅，见的是那么重要的人。她一定会好好收拾一下的。

但一路上，秦跃都没同她说这个，一直到了餐厅门口，她下车才知道。

一开始，她还有点不愿意相信，“咱俩在这吃啊？”

秦跃点头，“嗯，进去吧。”

温卅来这地方还是有点虚，不为别的，因为没钱，她只是一个小编剧，赚的钱够她自己挥霍，买衣服买包就不错了。

在吃的上面，一顿饭好几千块，打死她也不吃。

进门时，她还问了句，“今天这单谁买啊？要是AA我就不进去了？”

秦跃，“放心吧，我买。”

温卅笑，“那我进去。”

俩人走进去后，秦跃没急着点东西，温卅问了一下，他说在等人。

温卅拿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刷微博时，在一众明星穿搭热搜里看到一个不一样的——驻守沙漠20年的“孤胆胡杨”。

温卅心一悸，立刻点进词条去看。

同她想的一样，是林劢拍的六叔视频的热搜。

整个词条里面，都是对六叔的赞美。

她突然激动的有点想哭。

秦跃看她表情不对劲，问了句，“你这怎么了？”

温卅拿手机给他看，特骄傲的说，“视频里这人是我叔，我认识他，他终于被人们看到了。”

看到了，就会得到更多人的帮助和支持。

他的生活，也许会好过一点。

秦跃点开手机来看，视频正好走到六叔说话的时候，“我老家是南京的，山美水美，最开始来这干啥来着，哎呀，时间太久，我都给忘了，但来了后就觉得这个地方不该这样的啊，这么大一片土地不该荒废的，那不是浪费嘛，所以我一回去就跟我媳妇说了这事，说我打算留下来，我就是觉得这个地方需要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大概我上辈子是这的人吧。”

画面切到罗彦身上，罗彦问他，“那您最开始来这时，家里人同意吗？”

说到这个，他好像更难过了，“就是因为没阻拦，所以我才更后悔，不仅是我媳妇，我父母他们也都挺支持我的，你别看他们没文化，但有些事情拎的非常清，还帮我们带孩子。可是...”

说到这，六叔摸了一把眼泪，长长的叹了口气，“哎，说不出来啊，真是说不出来，他们离开时我都没能见上最后一面，你说天底下哪有我这样的儿子。我爸离开时，火车都还不方便，我到家，都已经出殡两天了，我哥带我上山，可我连他的墓都找不到...”

不能膝前尽孝，是他最大的遗憾和后悔。

当时拍摄这段时，林劢把他们都清了出去，没在场。

整个房间里只有六叔，罗彦和林劢三个人。

温卅也是第一次看。

心却疼的不行。

怕自己失态，她赶紧把手机抢了回去，说，“不看了。”

秦跃小心翼翼的问她，“你还好吗？”

温卅有些庆幸自己没化妆，拿纸巾擦了擦眼泪，又深呼吸一下，恢复到平时的模样，“嗯，我没事。”

秦跃没再多问，俩人又等了一会儿，他约好的人才姗姗来迟。

他们俩背对着门口。

来人都到了跟前，才看到。

秦跃起身，温卅跟着起，可一抬眼，又愣住了。

眼前这个人，熟悉的很，是她曾经日思夜想都想见到却没有见到的人。

那人伸手，跟她说，“你好，温卅，我是翟文启。”

温卅赶紧伸手，“您好您好，文启老师。”

当年，她跳墙逃课，说什么都要参加的签售会，就是他的。

也因为逃课，认识了林劢。

秦跃招呼他们坐下，又叫来服务生点单。

点完单，秦跃给她解释，“温卅，其实这次是翟老师委托我约你出来的，他也是上次我同你说过的，那部电影的总导演，所以细节就由翟老师同你谈，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秦跃还真就走了。

温卅楞楞的对着自己少年时的男神，有些不知所措。

前菜上来，翟文启吃了一口，问她，“吃的习惯吗？”

温卅摇头说，“第一次来，不过味道还好。”

翟文启，“我第一次吃也不喜欢，觉得牛排血呼啦的恶心人，但我老婆喜欢吃，每次我都陪她来，一来二去的，竟也习惯了，所以这人啊，干什么都会习惯的。”

温卅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所以，翟老师是想劝我接下那个改编？可我早就说过了，我有自己的坚持，而且，改编剧本这种事，您不是更在行吗？”

翟文启的目光一时间落寞了下去，“秦跃是不是没和你说，要改编的那部小说是我老婆写的，其实，我们俩在写作上时常意见不和，文风也是大相径庭，她的东西，我改不出来。”

温卅问，“那为什么是我？”

翟文启说，“我换一个问法吧，写作上，你觉得是技巧重要还是情感重要？”

温卅不假思索的就说，“当然是情感了。”

翟文启笑，“所以是你。这个问题，是我们俩争执了十多年的问题，她同你一样，认为情感重要，可我觉得，技巧是会胜过感情的。”

温卅明白了。

这样的争执看似简单，却注定了他永远不会懂她。

他接着说，“我觉得你可以一试，这或许会带给你不一样的名利。”

温卅微讽一笑。

如果，17岁的她知道自己喜欢的男神这么说，她还会喜欢吗？

答应应该是不会吧。

她想象中，自己喜欢的当目标一样追逐的男神天真又赤诚，他笔下的世界灿烂夺目，他笔下的人物善良独特。

是不会拿名利说事的。

所以，这一刻，她在少年青春时积累起来的某种信念轰然倒塌了，以后的信念，需要她自己重铸支撑。

温卅举起杯子，一口喝掉里面的红酒，说，“翟老师，谢谢你款待，但改编这件事，我还是不能接。我只是个小编剧，没什么话语权，但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写自己的故事比名利都重要。”

翟文启叹道，“你和她真像。”

温卅说，“像不代表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所做出的选择对不对。

但，此时此刻，她只想回家把六叔的故事写完。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想当编剧时，是因为她觉得没有自己喜欢的电视剧可看，没有那就自己写。

后来，温父知道她的想法，还特意把她叫到书房批评了一下，他说，你相当编剧也好，作家也好，我只希望你记住，在利益之外，更重要的是你要有时代的使命感，如果只是讲故事，那人人都会讲。

她被震住，也记住了。

从那以后，这句话便成了她的一个方向。

她不想做那个只是讲故事的人。

...

同翟文启告辞，温卅朝餐厅外走过去。

这个地方不好打车，她站在马路牙上面百无聊赖的看着远方的车流不息，一边等滴滴。

翟文启从餐厅出来，看了她一眼，走过来，问，“需要送你回去吗？”

温卅愣了一下，旋即摇头，“不用了，出租车快来了。”

翟文启说，“行，注意安全。”

温卅多看了一眼眼前的人，他的穿着打扮都再也没有了曾经的文艺气息，举手投足，皆是商人习性。

她目送他的车子离开，又眼睁睁的看到另一辆熟悉的车占据了他刚刚的车位。

林劢从车上下来，紧接着，后座上下来一个穿着时尚的女人。

她的打扮让人看不出她的年纪。

温卅心里一酸，又很气。

好啊，他没时间联系自己，却有时间忙着跟别的女人来这么贵的西餐厅，真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