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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0

一些人忙活了一上午，才算是把所有工作完成的差不多，剩下一些边边角角的活，六叔说什么也不用他们了，说之后他自己收拾就可以。

忙完，已经是中午。

一群人回到家里，王闻章想直接带那些工人回去，六叔死活没让走，还装作生气的样子说，“你们干完活不吃饭就走，这不是打我脸吗。”

于是，王闻章只好带他们留下来吃饭。

但整整两张桌的人，单做饭，他们就忙活了将近两个多点。

温卅正在忙着洗盘子，王闻章朝她走过去，眼神示意她跟自己出去一下。

六姨那边忙着用盘子，温卅就把苏成叫过去帮忙刷，她自己跟着王老板走出去。

俩人走到院里，王闻章直接问她，“刚才有一个小伙跟我说六叔生病了，咋回事？”

一说到这个，心就揪着难受。

温卅低头来回踢一个小石子，翁声说，“就是前两天去医院给六叔和六姨体检了吗，结果出来了，医生说六叔情况不太好，怀疑是脑癌...”

“脑癌？”有那么一瞬间，王闻章以为自己听到了什么笑话，“这检查靠谱吗，那医生会不会整错了？”

所有人都是这么希望的。

但这样的错误，又能有几个？

温卅说，“所以现在在等第二次的检查结果，等结果出来，才能确准。”

“行，结果出来你给我打电话。要是情况不对，咱就给联系好医院，我还就不信了，这老天爷真就那么狠心？我这么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的人不带走，专挑好人，真是惯的他们了。”

原本还有些沉重的心情，但被他这么一说，阴霾去了不少，温卅露出这两天第一个由衷的笑，“大哥，你也是好人，不至于那么说自己。”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王闻章被她的认真逗笑，“你还真是小孩子，除了我妈，你是第一个说我是好人的人。”

快吃饭了，苏成已经开始往六叔那大屋里端菜，看到俩人，还不忘翻个白眼。无广告网am~w~w.

他们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温卅又回厨房帮忙去了。

王闻章先是回自己车子拿了个东西，然后进了六叔那屋，趁着人都没注意他，把自己刚从车里拿出来的两万块钱偷偷塞进抽屉里。

怕不安全，又拿了一堆小东西给盖上。

一转身，正好撞上端菜进来的林劢。

林劢知道他做了什么，开口说，“六叔不会要的，你给树苗什么都行，但你给他钱，他生气。”

“你不说我不说，他知道谁给的，再说了，我一会儿吃完饭就走，他就算是知道了，也没办法还给我了啊。”

见他这么认真，林劢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其实他知道，即便事实是王老板说的那样，六叔也会想方设法的把钱送出去。

那是他刚做工作室的第一年，经历了一段时期的低迷后，工作室终于有了进账。

他趁着休息，来这住了两天。临走时，偷偷给六叔塞了点钱，可没过几天，他就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那人一个劲的感谢他给聋哑学校的捐款。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骗子。

直到后来，他又听六姨说起来，才知道那是六叔把他留下的钱给捐了，而且还是以他的名义。

用六姨的话来说，他就是一个只会守着沙漠和梭梭树的老固执。

也不知道这个王老板哪来的自信，人为六叔能收下这钱。

...

吃完午饭，王老板他们没多做停留，开着车子就走了。

临走之前，又特地同温卅交代了句，“检查结果出来，不管有没有事，都得打电话告诉我。”

温卅点点头。

有些人的好，藏着掖着，生怕人知道。

被人发现了，还死要面子似的不肯承认，王闻章就是那种人。

望着车子逐渐远去，升腾而起的飞沙被风一吹，也各自寻了去处。

林劢收回视线，说，“回去吧。”

温卅嗯了一声。

往回走的路上，才恍然觉出，这回是真的安静了下来。

回房间后，温卅睡了一觉。

再睁眼就是晚上了。

一天很快过去。

距离他们所等待的答案也越来越近。

第二天，林劢和罗彦出去补拍了几个场景，六叔问需不需要他出境，林劢说不需要。

他一丁点都不想让人看到六叔的脆弱。

六叔是胡杨，该被敬佩，但不需要同情。

第三天，罗彦于尘秦安还有苏成他们四个人带着设备回去了，工作还需要继续，拍摄重要，后续的剪辑也同样重要。

视频做好了，播放出去了，才能让人们看到，在祖国某个偏远的沙漠边缘，有这样一个人，始终如一的守护。

他们照例站在那条路上送别他们。

两天后，又在同样的地点等来六叔的女儿秦淮。

温卅之前见过她的照片。

照片里她还是年轻的模样，眼睛里有光，咧开的嘴角弧度中都带着美好。

但见到真人的那一刻，温卅竟然有些不敢认。

眼前的女人，细看还是挺漂亮的。

只是那一身的疲惫感，压下了她本该有的美好。

六叔也有些动容，轻轻说了句，“回来了，进屋吧。”

秦淮压住哭腔，“嗯。”

六姨拉过秦淮的手，说话声也有些抖，“瘦了，工作累吗，澎澎还好吗？”

秦淮点点头，“我不累，我们都好，澎澎也好。”

只有你们，不好。

秦淮和林劢见过一次，先前因为六叔的病情也通过电话，两人点头打了个招呼。

秦淮最后看向温卅，问林劢，“你女朋友？”

没等林劢回答，温卅先开口说到，“我是林劢高中同学，这次出来玩碰上的，你就叫我温卅就行。”

秦淮微笑一下，“嗯。我比你大，你直接叫我姐就行。”

温卅点点头，“好嘞。”

几个人往屋里走，走到门口，林劢拉着温卅停下来，温卅明白他的意思，悄声后退两步，给他们关上门。

这个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应该有很多话想说。

于是，两个人去厨房做饭。

先前买回来的东西还剩下一些。

林劢去冰箱里翻了翻，准备出了一些不算丰盛，但也不敷衍的食材。

这个时候，谁也没心情大吃大喝。

但秦淮老远回来，吃的不好六叔六姨也会觉得不舒坦。

所以，这样刚好。

温卅就在一旁给他打下手，洗菜刷碗拿东西。

林劢把刚切好的菜放到了锅里，才想起来忘切葱花了，自己忙着炒菜，跟温卅说让她给剥两颗葱。

温卅答应的到痛快。

可林劢侧眼一看，一根葱她剥完后也就只能剩下了二分之一，而另外二分之一全被遗弃在了垃圾桶里。

林劢深吸一口气，否则真是控制不住的想说她一顿，但开口，还是讽刺感满满，“就你这手艺，没少挨夸吧？”

他俩认识那么多年，他一个眼神，温卅就能明白他所表达的意思——合着这是话里话外的在挖苦她呢。

温卅气呼呼的把手里的那根葱扔在菜板上，“看不上我做的，那你来。”

林劢又扒拉了两下锅里正在爆炒的肉片，然后放下手里的木铲，去剥葱。

温卅懒得盯着他剥，又怕锅里的肉糊掉，所以就走过去想扒拉一下，但她随手拿起了另一个放在锅边的铁铲，锅里正在爆炒，铁铲上的水一落下去，噼里啪啦激起了一层油花。

油花落到她手上，一下就红了一片。

尤其她还是那种碰一下就会红肿的肤质，油点的威力使她手背上瞬间就起了好几个水泡。

林劢扔下葱，拽着她手就往凉水盆里摁。

温卅疼的龇牙，“你轻点不行啊，我胳膊。”

林劢真是无语到顶了，一边摁着她手一边说她，“你是傻吗，那么热的锅拿带水的铲子往里放？”

她本就疼的难受，他一说就更委屈了，嗓门都大了一些，“那谁知道那铲子上有水，我活该行了吧。”

林劢白了她一眼，“手别拿出来，再冲一会儿。”

温卅没搭理他。

林劢走回房间里，先前陪她去镇上买东西时，在药店里他特意拿了一盒烫伤膏，当时就是看她每天都跟着六姨在厨房里忙活，他们出去又不方便，所以看到就备了一只。

没想到，她还真是不浪费。

非得用上才行。

他回到厨房，拿纸巾轻轻的把她手背上的水擦干，水擦干后，那种火辣辣的痛感就又出来了，温卅疼的皱了一下眉，却没吭声。

林劢把药膏挤出来，一点点给她涂上去。

他低着头，温卅刚好能看到他的侧脸，干净，精致，还带着一点他高中时的阳光模样。

涂完药膏，伤口处变的凉凉的，林劢又给她吹了吹。

像羽毛一样落在手背上的呼吸，一下撞进她的心口，温卅的手瑟缩了一下，有点尴尬的说，“你不用吹，不疼了。”

林劢直起身，嘱咐道，“别碰水，还有，这不用你帮忙了，去一旁呆着吧。”

温卅哦了一声。

乖乖走到桌子前坐下。

林劢认真忙着，但她自己实在无聊。

没坐一会儿，就待不住了。

一会儿这碰碰，一会儿那看看。

一转身，碰到两个不锈钢的盆，发出刺耳的声音，林劢回头瞅了一眼，忍了忍，没说话。

温卅觉得无趣，走出去。

出去时，秦淮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来了。

正一个人在院子里坐着。

温卅走过去，坐在她边上。

俩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不知道多久，可能是五分钟，也可能是十分钟，秦淮说，“我可能要没有爸爸了。”

还没等温卅说什么，她又继续说，“以前，我一直觉得时间很多可以陪他们，所以我忙着上学，忙着工作，后来又忙着恋爱，再之后结了婚有了家和孩子，又在忙孩子。一年到头来，可能回来的次数就那么一两次，来了也就待几天就得回去。”

哽咽把眼泪吞下去，心里的酸涩却翻滚不止。

“可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们真的没有多少时间，每过去一分钟，我们就失去了一分钟，失去了的，再后悔也都回不来了。”

温卅伏上她的手，想要给她一些力量。

秦淮侧过脸去看她，“在能陪伴他们的时候我没有陪伴，我可能真的不是一个好女儿，所以，这次我想带他们两个回西安，但我爸不同意跟我去，温卅，你和林劢能帮我劝一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