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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 作者:马可波罗包
  • 类型:青春校园
  • 更新时间:12-05 23:22:11
  • 完书字数:10030

对于昭阳长公主的说法成帝不置可否,只是问伏奇道,“皇姐说的有理,我大周贵女出嫁确实有一番不小的规矩,伏奇王子你怎么看呐?”

“长公主说的规矩,那是你们大周的规矩,既然是和亲,那就是嫁到我们匈奴,自然该守我们的规矩,正所谓,入乡随俗嘛。”伏奇用他那不甚标准的中原话把昭阳长公主顶了回去,

“我们跟你们中原人不一样,凡事没那么多讲究,看上了哪家女人,抱进帐子疼一疼就算把人要了,什么纳吉彩礼,都是狗屁。”

他说的是实话,徐苓小时曾听祖父说起过,在匈奴人眼里,女人不过是传宗接代的物件罢了,红颜枯骨,用在匈奴的漂亮女子身上再合适不过。

这也是徐苓为甚如此厌恶匈奴的原因,大周女子虽生来就有重重束缚,但好在律法严明,强抢民女的事儿是无法避免,但总归让老百姓有个依靠,而匈奴男子竟以强抢女子为傲。

伏奇手撑着后腰,大有道理在身的模样,络腮胡子铺满了一张脸,站在大周皇帝的宫殿上意图指点江山,徐苓出声叫停他,

“既是和亲,便与一般嫁娶不同,大周贵女是和亲匈奴,而非嫁去匈奴。两国和亲为结两姓之好,若像伏奇王子你说的一样去做了,那就不是结好,而是结仇了,结仇的场面,想必大家都是不乐意看到的。”

“大周与匈奴千里之隔,伏奇王子不辞辛劳来我大周做客,应当也是想坐下来好好谈谈,否则说的再天花乱坠,也做不成实事。”

徐苓示意宫人上前在伏奇的酒杯里倒上酒。

匈奴的王位争夺,不必大周平和多少,甚至更为惨烈,他们可没什么嫡子庶子的说法,但凡想登上王位的,谁手里不沾几条父辈兄背的性命,但现任匈奴王即位不久,尚且年轻,他们这些儿子面上谁都不敢表现出对王位的渴望,但私下里,谁不是盼着顶上那个能早点死。

伏奇是王后所出,但光从王后肚子里出来的王子就有四个,他又是夹在中间老三,上不及大哥受王后重视,下不及幼弟得王后宠爱,说到底,他还不是要靠自己去争。

这次出使大周,他暗自花了多少力气才把这事从别人手上抢来,为的就是在父王面前站稳脚跟,大周皇后说的没错,他没必要和大周交恶,借着此次机会交好大周皇帝才是正事。

“皇后说的是,”成帝拍拍徐苓放在腿上的手,道

“伏奇王子,两国和亲大势所趋,朕别无二话,但如何和亲、何时和亲,还当是我们说了算。大周有句老话,发之体肤受于父母,凡是从我大周嫁出去的女子,所承的定是大周礼教,倒不是正偏颇,若是你们送贵女来我大周,自也循你们的礼数。”

成帝和徐苓说的话大差不差,所作考虑却非一个方面,徐苓单纯不满匈奴荒唐的做法,而成帝考虑的是大周颜面,若真像伏奇说的,把和亲人选就这么送了过去,就算送的是个婢子,也会让大周抬不起头来。

满大殿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伏奇身上,惟有一人不同,便是眼神如霜冻般盯着成帝放在皇后手上的那只手的竹尘。

什么和亲不和亲的,选谁不选谁,他一概不关心,但伏奇他冒犯了皇后娘娘,就该为他的做法付出代价,竹尘扫过伏奇用皮革裹起来的健硕小腿,思绪在深处流转。

匈奴骑兵强悍,要是连马都骑不了,岂非废人一个。

成帝都这么说了,伏奇并非脑子转不过弯的人,总归匈奴王是要他带个大周贵女回去,只要他带回去了,这事儿就算做成了,至于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他们才不似大周讲究。

“自然自然,这该有的礼数确实不能少,只是说了这么多......”伏奇顿了顿,眼神落在坐在昭阳长公主身旁的淮安身上,意有所指地问道,

“不知和亲人选是哪位贵女啊。”

矮是矮了些,不过胜在年轻,眼里有野性,他父王会喜欢。

昭阳长公主不由恳求的看向成帝,放在淮安背上的手缓缓拍打着。

“母亲,我不想去和亲。”淮安紧忙低头躲避伏奇那灼热的视线。

昭阳长公主也发现了伏奇冒犯的眼神,搂住女儿在她耳边低声安抚道,“放心,有母亲在。”

不就是兵权,只要能保淮安平安,她什么都可以不要。

一如当初,对成慈霄一般。

淮安的反应如此大,徐苓自然注意到了,可自从她在成帝面前谈过一次淮安后,所有事关和亲的消息,成帝都不肯再与她透露半分,所以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成帝是怎么想的。

帝王心思多如牛毛,她决不能再作试探。

只能和淮安一样,心情忐忑的等着他最后的裁决。

“和亲人选自然是定好了。”成帝把玩手中酒杯,余光把徐苓的一举一动净收眼底。

伏奇朝淮安走近一步,“哦?”

“骊安,出来吧。”成帝朝下首的魏王点点头。

骊安?皇室什么时候多出了个封号的骊安女儿。

徐苓抬眼看去,一声火红舞服女子乘轿撵而来,嫩粉的薄纱掀开,露出轿内女子娇切的容颜,她生得一副主母最不喜的容色,眼角带媚,樱桃小嘴一抿,凭生娇俏。

好比雨打芭蕉,不知名的白色小花瓣落满了庭院。

谁走了进去,先是惊叹,再是屏息,越往里走,便陷得越深。

“骊安见过皇上,皇后娘娘。”泉水叮咚,不过如此了。

“平身。”成帝道。

皇后娘娘沉浸在女人的倾城容色中难以自拔,连成帝用作提醒的轻咳都没听到,没看出来,皇后还是个怜花惜玉的性子。

而伏奇就更别说了,在骊安露出真容后就呆滞在了原地,眼里奔发出的欲望,但凡有眼睛的谁看不出来,可这骊安,是要嫁给他爹的呀。

怕是伏奇这会儿连暗杀匈奴王的计划都想好了。

“伏奇王子觉得骊安如何呐,可能做你父王的妃子?”

伏奇吞了吞口水,道“能能能!骊安郡主国色天香,美艳无双,当然能做父王的妃子。”当然,更适合做他的女人。

“哈哈哈,骊安,听到了吗?”成帝抚掌而叹,对魏王道,

“王叔可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啊。”

魏王起身作揖,“能为皇上、为大周分忧,乃臣之大幸。”

一言一语间,便决定了骊安的一生。

徐苓看着骊安平静甜美的面孔,猜不透她到底清不清楚接下来所要面对的命运。

可是,不清楚又如何,她不去匈奴,去的就是淮安了。

胸口发出短促的闷笑,徐苓剥开葡萄皮,去了皮的葡萄吃进嘴里,又酸又涩,回过神一算,早过了葡萄的时节了,宫里摆几盘子葡萄,不过是为了面子上好看而已。

“有一事不解,在匈奴时我从未听说过大周有位如此出众的郡主。”伏奇从美色中抽身,终于捡回了理智。

大周给出的和亲人选不是淮安郡主,而是从没听说过的骊安郡主,那他们的打算不是落了空了。

没等成帝开口,骊安屈了屈身子,说道,“骊安打小身子弱,算命的高僧说十六岁前万不可露面人前,否则性命难保。父王忧心疼,便让我在寺庙中一直长到了十七,前些日子过了生辰,才将我接进了府里。”

“外人不知,但皇上是知道的。”

“是呀,”成帝顺着她的话点头,“十七年一晃而过,骊安都长这么大了。”

徐苓只是跟着点头,没有插话。

“伏奇王子这么问,是觉得骊安哪里不好吗?”

女人含泪看来,秀眉轻蹩,吐露含珠,明明是质问的话,经她说出,就成了弱柳扶风、对镜垂泪的思妇之语,悍妇堆里长大的伏奇哪里见过这阵仗。

眼泪说来就来的女人,这辈子他还是第一回碰到,手脚僵直得看着骊安,看的两眼发直,粗粝的拇指抓着衣袖多余的一节无处安放,这要是不在宫里,估计早把人揽进怀里哄了。

美人的眼泪有时候就是比什么都来得好用,骊安那泪珠子往剥了蛋壳似的脸上一滚,那伏奇的脑子就转不过来,嘴笨地跟吃了哑药一样。

都不消成帝怎么说,宫宴结束后就带着笑嘻嘻地带着骊安在驿站住下了。

瞧那连路都没法好好走的模样,怕不是把美人的和亲对象当成了自己个儿。

“皇上,臣妾斗胆问上一句,骊安郡主她真是魏王叔的女儿?”回宫路上,徐苓没忍住,开口问了成帝。

“是,也不是。”成帝故作高深道。

徐苓想了想,眉眼一亮,道,“皇上说是,是说骊安郡主确实是魏王叔的女儿,但又说不是,臣妾猜那郡主后边和伏奇说的那些有关高僧的话,都是编的。”

“皇后聪明。”成帝停下脚步,弯腰贴近她,脚尖双碰。

徐苓不喜欢两人间过于亲密的距离,腿不敢动,但腰却越弯越低。

“娘娘小心!”

成帝的手在半空中落了空。

报了满怀美人香的是另外一个人。

“对你家主子还真是忠心耿耿。”成帝似笑非笑地收回手,雷厉的眼神在竹尘瘦削的脸上逡巡。

竹尘低着头任成帝打量。

徐苓撑着他的手臂站稳,打圆场道,“皇上,就是个不懂风趣的小太监,与他置气做什么。倒该为臣妾高兴才是,底下人时时刻刻念着主子的安危,多好的事儿呀,别人求都求不来呢。”

“哼,你这张嘴能把黑的说的白的,不过是个奴才,能让你护地这么紧。”成帝背着手往前走,徐苓小跑着赶上,撅着嘴做出一副女儿家仰慕夫君的模样扯着成帝衣袖,

“臣妾这还不都是跟皇上您学的。”

成帝挑眉看她,“跟朕学的?”

“是呀,”徐苓有理有据地徐徐道来,“皇上爱民如子,臣妾久居深宫,见识不及皇上丰富,眼界也没有皇上宽广,但也有着未央宫一亩三分地呀,所谓学以致用,皇上做的好的,臣妾难道不该学着做吗?”

皇后的嘴上功夫在小时候就初见端倪,长大了反倒更变本加厉了,一番话说的成帝通身舒畅,春风拂面。

“该!有如此仁后替朕掌管后宫,实在是我大周之幸呐!”成帝搂住徐苓的肩,把她整个人纳入自己的臂弯之下,俯首帖耳,讲着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悄悄话。

“唉,皇上对娘娘可真好。”走在后面的青书推了推竹尘的肩膀感叹道。

竹尘横跨一步,和青书拉开了距离,“不过如此。”

后宫三千佳丽,只有讨他开心了才能得到一时半会儿的好言好语相待,这算什么好。

宫门口,昭阳怒视着马车里正襟危坐的男人,咬牙切齿道,“给本宫滚出去。”

“唉,公主这说的是什么话,好歹相识一场,臣的马车怀了,劳公主捎上一程而已。”成慈霄大喇喇地霸占了半个马车,手脚极其不文雅地扒着马车壁,连忠爱的折扇都丢到了一旁。

鸠占鹊巢,死不悔改的态度很明显了。

“信不信本宫让宫里的侍卫把你扔出去。”

“哦,扔就扔呗。”成慈霄往自个儿嘴里扔了颗马车里的果仁,别的不说,昭阳府里的人这选果仁的眼光就是好,二十几年来他一口酸的都没尝到过。

差事办的好,该赏!

看他浑然把这当成自家马车的模样,昭阳长公主忍无可忍,正准备拉开帘子把侍卫喊来,却被人从背后一把捂住了嘴,熟悉的香气熏得她一时半会儿忘了挣扎。

“我就是想见见你,当年你说和离就和离都没问过我愿不愿意,和离也就和离了罢,你高兴就好。但这么些年,每每碰上你,你看着还没同我在一起时高兴。”

成慈霄把头埋在女人温软的颈窝中,闷闷开口,

“赵汀,一直以来我都不敢问你要和离的理由,但现在我忍不住了,到底为什么当初铁了心地要和离?你别说那些移情别恋的假话,先帝都下了遗旨许你圈养男宠,可你自己看看,有一个吗?你公主府的那床除了我成慈霄躺过,还有那个男人上去过。”

“淮安都这么大了,她也盼着我们好。”

男人的脑袋又沉又烫,冗长的年水流转,昭阳还能清清楚楚地记起二人相遇之初,心思深沉的公主突发兴致穿着太监服出了深宫,甜滋滋的糖葫芦还没吃上一口,就被人撞到了地上。

小公主气呼呼地让宫人上前把人拿住,毫不客气地掏光了少年啊全身上下的所有银子。

那算是什么,缘分的开始?

“既然成大人如此忧心本宫的婚事,不如好好挑几个美少年送来公主府,若是有瞧得上眼的,重重有赏。”

“呵,美少年?”成慈霄发了狠咬住女人颈侧的软肉,

“你敢收一个,老子就杀一个。”

“看看是你快,还是老子的刀快。”

说完,成慈霄朝外面的车夫道,“驾车,去公主府!”

“你疯了?!”昭阳长公主推搡着他,却也不敢太用力,他的胸口处有刀伤,那是为她受的。

“是,我是疯了,在你要和离的那天就疯了。”

成慈霄撤去全身力气,恨不得整个人压在昭阳长公主身上。

他什么不知道,当今皇上是什么样的人,在朝为官多年,他怎么会猜不透昭阳的用意。

正是因为猜透了,才越发不甘心。

地面的碎石颠地淮安左右乱晃,她掀开车帘,探头出去看前边的马车,里面有母亲也有爹爹。

一如往昔,爹爹和母亲坐在前头。

她......,她和姐姐,坐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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