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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在说什么浑话？”

“父亲，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唯一的请求。”

徐佩霖这次是恭恭敬敬、心甘情愿地跪于地上。

锦儿那一次的“愿意”，成全了这一年多的情意。

按照皇族历来的规矩，从来没有平民女子，踏入皇室家族，成为后院亲眷的。

更何况是一个普通的绣女。

但她是章锦儿，是心中的唯一，那么这一次戒律就算是头破血流也要破了。做这空前绝后第一人。

“你，你是不是以为你稍许收敛些，皇上给了你青眼，协助办理一桩案子，便可以胡作非为，枉顾礼法？”伸出手指，气愤地指着徐佩霖鼻子骂，但却稀罕地见到，自己的儿子丝毫未皱起眉头，表情恭顺，也没了平日的气焰，更像是一匹驯良的羔羊。

自己的儿子不再游戏花丛，开始认真了？这真是自己的儿子徐佩霖？

捏着胡子，烦乱的思绪正如这一缕乱糟糟的胡须，捋不清抹不平。

“儿子已糊涂十几年，终于遇到一位愿意让我收心的姑娘，无论身份高低贵贱，我都不介意，我有万全之策，能够迎娶这位姑娘。”

一旁的宁王妃终是坐不住了：“绝对不行，佩霖呀，我可听说她是一介卑微绣女，怎可入我这皇亲贵胄之家？”

这么说着说着，她倒是计上心头，自己的闺中密友镇南王妃，总让帮着说说，卢怡菡这孩子也倾慕徐佩霖多年，若是……

徐佩霖豁地抬头，为了迎娶这事儿，勉强压下自己的怒气：“还请王妃不要阻挠，我意已决。”

“好好说话。”宁王气得吹胡子瞪眼，怎么这么多年，佩霖还和她针锋相对，小时候王妃对佩霖的好，那可是有目共睹的。想着就烦心，这么几锅凑，徐良的脸上也不大好看了。

要说同意，那万万是不行的，皇家亲事，就连做父母的，都不能全权做主，须得征得圣上答允。

可眼瞅着自己的儿子到底是认真起来，不同意，会否闹得家中鸡犬不宁，到时候父子之间又生嫌隙，该如何是好。

“镇南王府来访。老爷。”

一个契机来到，宁王和王妃忽地福至心灵。

宁王心中了然，把这前因后果联系起来，早猜到来访的缘由了。

结下这门亲事便是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宁王妃也把自己夫君接下来的动作猜了个七七八八，皇家的亲事，本就是联姻交易，不是你，就是他。

徐佩霖，你可能同意？

精彩的神情在几人面孔上忽隐忽现。

“宁王，可否屏退左右，我们有一桩喜事商量商量。”

徐佩霖诧异于镇南王府的突然造访，更恼怒于眼前的美梦被忽然打断。

因而不情不愿起了身，拂了拂灰尘，抬脚便要走。

“哎呀，徐世子，先别走，这喜事也是你的人生大事。”

心脏忽地有些收紧，瞳仁不自觉地眯起，这是哪一出？

坐定之后，徐佩霖浑身不舒服，似乎有一盏忽明忽暗的灯，已经指引了方向，或者，使得人生要偏离方向？

“老兄啊，我也不废话了。”

“是啊，夫君，咱们就长话短说。”

和宁王妃交换了眼神，镇南王妃心里有了底。

“我欲与宁王府结亲，让我的爱女卢怡菡与世子爷结为百年之好，您，觉得如何？”

“我不同意。”这次换了徐佩霖第一个跳了出来。

拿着压了怒气的眼神回复镇南王：“镇南王，我乃鄙陋之质，恐怕配不上卢小姐。”

不满地瞟了自己的儿子，宁王沉声应允下来：“这事儿是好事儿，但是，我们还得好好商议，要不咱们俩先用膳，好好喝上几壶，啊？”

话里有话，镇南王心下明白，这是藏着话呢。

“老兄啊，上次的事纯属我一时脑袋热，只是想着帮我的门生引荐引荐，毕竟这是我的得意门生嘛！”

“咳咳。”假装不甚清楚，又或者是忘记了当日之事，宁王便也揣着明白当糊涂，“嗐，我当什么事呢！那一次，不就是在酒楼偶遇，小聚一下吗？”

“啊？”镇南王登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算是揭了篇了，便也一身轻快，“是呀是呀，上次没有陪老兄喝个尽兴，实在是不合礼数。”

“那么那些个黄道吉日，聘礼做媒，就让她们女人家说去吧，我们喝个尽兴。”

两人称兄道弟，言语之间，便就形成了联盟，这桩亲事自然是水到渠成了。

“玉珠啊，世子爷那边怎么说，你平日里探听到什么没有？”

宁王妃面上是得意的笑：“你以为他敢违逆王爷的主意，孩子们的心意并不是最重要的，咱们两家结好，坚不可摧才是更重要的！”

两位名门贵妇便双手交握，一人为了自己的掌上明珠得偿所愿，一人，则是为了心中的快意。

“你是什么人？胆敢擅自入内？”

两名士兵举起刀交叉着，阻止锦儿入这大理寺天牢。

阿山看着锦儿姑娘泪眼低垂的模样，即使是这密不透风的披风，也难掩哀伤。

“喏，这是我们世子爷的腰牌，这是一位重要的证人，用来指证罪犯。”

交谈一番，又验证了腰牌，守卫们便恭恭敬敬让了他们进去。

天牢里有如一片泽国，只因旭朝都城处于姑苏，江南水乡是如梦似幻，但也因着水势丰茂，所以处处蒸腾水气，又因下了几场雪，所到之处几乎都是水渍斑斑。

不堪设想。

这样子处境下的犯人，恐怕会重病缠身。

“到了，锦儿姑娘。”

刀一啸摇了摇头，难道是连日来的酷刑让自己幻听，方才是有人喊着“锦儿”。

一抬眼，便与锦儿的眼神不期而遇。

阿山退了下去，却又依着少爷的嘱咐，把耳朵根子提起来：“真是多心。唉。”自顾自念着，心里还是有些为锦儿姑娘惋惜，虽则少爷一表人才，但强扭的瓜不甜，以后还不知道如何呢！

“锦儿，真的是你么？”

“是我。”缓缓解下披风，锦儿再也撑不住，思念、担忧、痛楚、挣扎，只化作紧紧的拥抱。

锦儿的手环绕在一啸脖子上，像是一对交颈而眠的鸳鸯。

“不要靠近我，又臭又脏。”一啸面上涨红，着急着要挣脱。

“难道你还要否认你不爱我，想与我划清界限。”

身子一愣，随即软了下来，刀一啸以炽热的吻回应着，却不敢造次，轻轻一点，降落在锦儿芬芳的发间。

“你会出去的，放心，一啸，出去之后，无论你听到看到什么，不要来找我，我们这次，是真的永生不复相见了。”

“但是我爱你，你记着，出去之后好好的，不要再在刀尖上讨生活了。求你。”捂住刀一啸的嘴巴，刻意避着他痛苦、疑惑的眼神，锦儿放下手臂，决绝转身。　　17752/97999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