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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小姐、徐世子，我一直在这里，什么都没听到。”章锦儿不想多惹风波，脚底抹油，就要开溜。

徐佩霖却伸出手腕，以折扇挡住去路：“你在这里啊？害我找你好苦。”桃花眼里盛着笑意，燃了一把若有似无的爱火。

卢怡菡注意到徐佩霖截然不同的态度，再看这半路闯出的女子，脸蛋尚可，身上却是臻绣坊的绣服，心知不过是一个贱民，昂起头便有些气焰地质问：“你是谁？胆敢冲撞我？”

徐佩霖笑而不语，只撑着手坐观虎斗。

锦儿心里怒骂这位混账世子：又开始拿她做挡箭牌，装出深情模样是吧？

“这位小姐，我是臻绣坊末等绣女，不识得各位贵人模样。再者我先在此地等好友的，何来冲撞之说？若有打扰，还请您见谅。”

锦儿面上是平和的漠然，卢怡菡转头看向徐佩霖，后者眼中却织就着一片深情网，撒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女子身上。

“方才的话，你听了多少？岂不知非礼勿听，我必要给你些惩戒。”

徐佩霖眼见这位小姐要开始施展蛮横无理的功夫了，便想出言阻止，却没料想到章锦儿轻蔑一笑，先恭敬地行了个礼，随即爆竹般地噼里啪啦起来。

“我已向小姐行了礼，不算无礼。但我一介民女，也知道非礼勿听的非礼，是不合乎礼数的事情，那么请问，您是尊贵的镇南王府小姐，理应恪守高门贵女的礼仪，现下您和男子相见说话，请问合乎哪条礼数呢？”

卢怡菡虽是骄横了点，但面皮薄脆如纸，从小家里人都是将她捧在手心里的，何曾受过这种质问，且自己与世子私下相会说些话，竟被这粗鄙的丫头知道了，万一再传出去，岂不是？

脑海中贵族女子的屏障又重新建筑。

她昂起头颅，居高临下地看了锦儿一眼：“我记住你了。”

转身对徐佩霖行了个礼，面上含羞带怯：“世子，今日无礼，还请见谅，我先走了。”

柔情似水的眼眸恋恋不舍地游移着。

徐佩霖只略点了个头，让她有些体面。

“世子爷，我可以走了吧。”章锦儿扁扁嘴，眼神都不带看他的。

“可以不可以，不是你这口齿伶俐的小丫头说了算么？”

徐佩霖歪着头打量她，状似玩世不恭，神情却在夜色中被悄然掩盖：“上次你还没回答我呢？我的乳娘一直对刺绣很感兴趣，这几年遍寻刺绣图册不得，还请你告诉我这本图册的来由。”

瞅着这世子爷几分认真的模样，锦儿呡呡嘴唇，欲言又止：这是在村中禁地应声崖找到的，自己的父母已经因为此事备受连累，若再生事端，对父母不孝，对村民不仁。

心内打定主意，章锦儿便正色道：“世子，不是我不肯告诉你，但是这本图册是我偶然间在集市上买来的孤本，其余的我一概不知。现今这本书斑驳不堪，早已没了多大价值，还请您谅解，若有机会，我会将它借您传阅一二。”

一席话说得言辞恳切，徐佩霖难辨真假，却总觉得另有隐情，他便凑近了，低头问她：“今日比试，你准备得如何？”

这世子怎么想一茬是一茬？最讨厌他这副风流倜傥的样儿，锦儿习以为常地将步子往后迈几步，像一尾鱼游出了徐佩霖的包围。

“锦儿，你在哪里？”不远处的林杏有些慌乱，锦儿赶忙挥了挥手：“在这里，林杏，时候不早了，快入场！”

“如章兄，这比试什么时候开始啊？好让我们一睹你们臻绣坊的风采！”镇南王快人快语，大手一挥，饮尽一杯酒。

“列位，今日是鄙人生辰，恰逢本次臻绣坊末等绣女选拔即将开始，因而将这两件事一起举办，也可让大家作见证。”

在场的人纷纷点头，握拳以示祝贺，宋如章捋着胡须开颜大笑。

嬷嬷们和方姑姑登上庭院中的比试台上，方姑姑秉持着一副大家风范：“臻绣坊末等绣女选拔赛现在正式开始，请绣女们待命于屏风之后，依次上场讲解自己的作品。今日的比试主题为‘风动而不现’，请各位贵宾观赏，并投出最终的一票。”

方姑姑看了一眼屏风，有些不忍地宣布：“最终只能留下六人，其余人淘汰。”

绣女们闻言，都倒吸一口凉气，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第一幅作品无功无过，只是将树叶微动绣了出来，在场者摇摇头，绣工粗劣，没有观赏价值。

“锦儿，这和我的有点像，怎么办？”

锦儿安慰好友：“没事的，你绣工可以就行了。”

接下来几名绣女皆是眼含热泪，无奈接受淘汰的结果。

“这幅作品是我绣的乌篷船，微风来袭，竹帘轻晃，风动而不现则是体现在其中。”一位绣女如是说，周遭的人略有些赞赏地点头。

锦儿头顶似有一阵霹雳闪过，不可置信地抬头，比试台上是和她平日里从不交流的绣女，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主意。

下一名就是自己了，重绣一幅无异于痴人说梦！

“绣女章锦儿。”嬷嬷报到自己的名字，锦儿深吸一口气，调适好气息，稳步登上比试台。徐佩霖端起酒杯，斜倚在座位上看她。

当绣布被掀起时，场上皆是一阵诧异，紧接而来的是议论猜疑。方姑姑的目光扫向锦儿，她绣的作品怎么会和上一幅一模一样？

王宝儿作为首席绣女，站在方姑姑身边，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看这章锦儿还能怎么分辩！

“章锦儿，我且问你，你的绣品为何与上一幅一模一样？”方姑姑一时间不知道相信谁，这么多人在场，也不可能私下解决。

“是啊，如章兄，难不成绣房里人人都是一般的思想？”建王一向喜欢调侃，落在宋如章耳朵里却是有些挂不住面子，这两人里必有一人剽窃！

宋纤纤望向锦儿，她知道锦儿的为人，可此时不能出面说情，须得让她自己证明。

“我的作品是《乌篷风乍起》，取材于城外的一处渡口，乌篷小船停泊于河边，微风乍起，竹帘便……”

“你这小绣女，不是和别人一样的主意么？说些不一样的！”

卢怡菡附在父亲的边上耳语几声，镇南王便有些刁难地语气。

“王爷，请您往下听，小女子自有方法证明这幅绣品乃是我一人所思。”

“各位请往这看。”章锦儿伸手一指，乌篷船和上一幅并无二致，只不过目光跟着锦儿的手指走，乌篷船竹帘倒是没怎么动，竹帘的边缘处却有些异样。

细细看去，是船家祈求平安用的平安结！

那垂下的流苏须俏皮地钻出竹帘，与微风暗送秋波。

“这便是我独一无二之处。”

章锦儿的作品绣工精致，更兼有巧思之妙，实属此批绣女的上乘之作。

“那么，又怎么证明，你的作品不是产生在上一位绣女的基础之上呢？你们两人谁才是剽窃者？”

镇南王府二小姐倨傲不已地站着，在场者闻言觉得有理，全场目光皆汇聚在锦儿身上。　　17752/9692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