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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这一切是记忆紊乱？

楼下遇见许留芳，接受他的告白，茶水间的议论，会议室的谈话，会所，酒精，还有灵魂离体仍旧能感受到的窒息感……

阮福机械地收拾好桌面，大脑宕机了片刻，人已经到了电梯门口，电梯的玻璃门清晰地映照着，她的面色有几分灰败。

下到一楼，刷过卡，透过玻璃墙她看见，果然有人将车停在门口不远处。她微微眯起眼睛一看，接着心中一震，紧紧攥紧了工卡。

许留芳穿着一身白色运动装，靠在焕蓝色的跑车门上刷手机，与噩梦中的场景一模一样。

阮福下意识进入戒备状态，推门而出，贴着墙边朝自己回家的反方向走。如果许留芳真是高层的儿子，自己是得罪不起的，只能尽量避着。

“姐姐，看见我就想跑吗？”

许留芳略带委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阮福的头皮当即麻了一大片，脚步不受控制地越来越快。许留芳却小跑上来，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看来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这个结论一出来，阮福已经冷冷地开口了：“我有男朋友了，他知道你这样追我，会不开心的。”

许留芳笑了笑，显然不相信她的话，不过男士风度还是让他松开了手。他直直盯着阮福的桃花眼，似笑非笑道：“姐姐骗我。”

阮福没必要同他解释，只凉凉地扫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那一眼的意味很明显：我骗不骗你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不会喜欢你。

她想起梦中的一切，许留芳伪装的温柔体贴，和酒醉后的窒息衰竭感同样真实。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那样的噩梦，但现实正沿着噩梦的轨迹一点点实现，她怎么可能像梦里一样发展下去？

快步走出好远，见许留芳果真没有再追上来，阮福才猛地松懈下来。

那个男人看着光风霁月的，怎么会如此善于伪装……算了，也怪自己太蠢，连别人的身份背景都不清楚，只因为他的坚持和所谓的好命格就答应了。

说不定连好命格也是瞎诌的呢……

将噩梦掐断在了开头，阮福本以为自己可以睡个安稳好觉，谁知道当晚做起了古怪的梦。梦中有一个模糊的男人，一身枣红的古装戏服，在她耳边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她觉得自己像是认识了他许久。

等一觉醒来，阮福完全不记得梦中那人说了什么，只觉得浑身疲倦不堪。洗漱的时候一照镜子，才发现自己眼圈青黑，面色比昨晚在电梯口看到的还要憔悴，好似一个女鬼。

不知道为何，今天阮福特别倒霉。

先是错过公交车，等了二十分钟都没来能上的车，好不容易上了车，公交车却在高架桥上熄了火。下了高架桥打车，可打车软件显示她前面还有99人在排队，只能在路边拦车，匆忙赶到公司时，已经迟到了。

刚接了一杯温水回到工位，敏君就笑嘻嘻地凑了上来，“小福，你个卷王，平时都是最早来公司的，今天怎么还迟到了？”

说着，她凑近了阮福，细细观察了一遍阮福的脸，不可置信道：“你居然有黑眼圈，昨天没休息好吗？”

阮福不自在地别开脸，还没出声解释，敏君眼珠子一转，压低了声音问：“该不会是跟许少闹掰了，愁得寝食难安？”

“你工作上要是有这么仔细，测试报告也不至于一直改。”阮福面无表情地打开电脑，又提醒道，“你的假睫毛翘边了。”敏君面色一变，瞪了她一眼，遮着眼睛往洗手间跑去了。

今天的敏君比以往亢奋，还化了很白的妆，难道是有什么大事？

没过多久，主管李震敲了敲她的工位，示意她走一趟。

她转正后不久，李震曾直接表明过他欣赏她的外在条件，才特意将她转岗转正，问她要如何回馈他。在高位者总喜欢将话说得露骨而不点破，全靠下属主动领会执行，以免日后落了话柄，李震也不例外。例外的是阮福，她恭恭敬敬躬身敬了个大礼，掷地有声道：“我一定加倍努力，在这个岗位上为公司创造更多的价值，报答主管与公司的栽培。”

从那以后，李震便鲜少单独找她。

狐疑着，阮福快步跟上了李震，等李震推开一间会议室的大门，她看见西装革履的许留芳正站在窗边时，心脏猛跳了一下。

许留芳来公司总部视察了，还是跟噩梦中一样吗？

阮福指尖掐着指腹，不动声色地坐下，安静听二人的谈话。末了，李震甩了个决定给她：“阮福，明天你跟我一起出差。”

全程，许留芳有意无意地看着她，神色自然，公事公办一样，没有与她直接谈话，也没有忽然拿出个礼盒。可阮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等出了会议室，阮福叫住了李震：“主管，我朋友刚手术了，生活无法自理，我得照顾她。”直接说明为什么去不了，也不给别人发作的势头，是阮福的常用做法。

李震却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这次去滨江市出差，是考虑在那边开设分公司的事情，如果考察好了，你就是最有可能升迁过去的人。这机会你不把握就算了，敏君也能胜任。”

阮福犹豫了，她现在孤苦一人没有牵挂，如果去滨江市，不仅可以升职加薪，还能远离总公司和许留芳，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不，是很好的选择。

“主管，我去。”

李震看了阮福一眼，又看了她身后一眼，似乎对阮福的变卦毫不意外。

——

因为出差安排得急，工作的收尾和交接让阮福忙得不可开交，再回到家中收拾好出差用品，她累得几乎是倒头就睡。

她又梦到了那个男人，这一次，那个男人清晰地唤了她一声“琳琅”。她还梦到一些其他的画面，似乎是在古代，周围是木质的建筑，自己站在高台之上，底下是一片乌泱泱跪倒的人。

琳琅是谁？那个场景又是什么？

这两个问题困扰着阮福的梦境，一睁眼，便是天光大亮，下一刻，闹钟突兀地响起，惊了她一跳。然而让她觉得更吃惊的，是当她照镜子的时候。

镜中的人，一改昨日的颓丧，肤如珠玉，唇红齿白，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与她平日里淡淡的神色不同。透着诡异的是，习惯了画剑眉的她，给自己画了个柳叶眉。

时间紧迫，她也来不及改，就这样打车去了机场。

在机场与李震汇合的时候，李震盯着她目不转睛了一会儿，似乎是欲言又止。不过阮福不想知道李震的想法，便什么也没问。

一路辗转，到了落脚的酒店，已是傍晚时分。阮福的行李箱刚打开，房门便被扣响了。

“阮福，是我。”李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等等有个酒局，你跟我一起去。”不给阮福拒绝的机会，他离开了。

酒局，酒局……阮福心中难安。

可许留芳又不在，他那群朋友也不在，这些发展也和噩梦中的发展完全不同了，应该不用怕了。应酬的时候免不了喝酒的话，自己给自己斟酒，杯不离手就行。

可阮福万万没想到，她在饭店的包间内，会看到许留芳。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像是在说：你怎么躲得掉？

一瞬间，噩梦的细节如潮水一样涌现出来，阮福的脚底板都是麻的。直到李震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才跟着李震落了座，一落座，又腾地站了起来。

这时，合作方的人被服务员引了进来，李震不解地看着阮福，阮福这才坐下。

饭局还没开始，菜还在一一端上，桌上的酒还未拆封，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连侃侃而谈的许留芳，看起来也很正常。

或许是自己多虑了，桌上的酒所有人都喝，也没有专门给自己准备的，应该不用担心。

阮福轻轻呼出一口气，习惯性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白水。

接着，头晕，疲软，恶心，无法呼吸，浑身无知觉却倍感难受……

死亡的痛苦与恐惧再度涌上，阮福再一次睁开了眼。

熟悉的工位，刚完成的测试报告，还有手边的半杯温水。

她再一次回到了事件的开始。

阮福幡然醒悟，这一切根本不是一个导向死亡的噩梦——而是一个循环！

但是她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导致了这一切，她要如何跳脱出这个循环。

这时，高跟鞋声音“哒哒哒”地近了，敏君提着一杯奶茶路过她的工位，笑道：“小福，你男朋友在楼下等你哦~”　　17734/96910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