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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招是……断桥残雪！”

亦飞云认出了剑招，他曾听柳闻莺讲过，十景江湖这套剑法本为柳羲颜寄托恋慕之情的游戏之作，后来虽经其改良成上乘剑法，却也并不是以杀敌为要。

唯独这第十招断桥残雪，威力无穷，凌驾于其他九招之上，只是数百年来都少有人能将之练至大成。

“传说西湖剑仙傅清姣曾一剑雪封峨眉，今日闻莺妹子一剑引动风雪，颇有当年剑仙前辈的风采，看来东剑之名后继有人了。”

方仁杰一身雪白的鹤氅，衣袂飘飘地走了过来。

“杰哥！”亦飞云惊奇道，“你们怎么来了？

啪的一下打开折扇，方仁杰潇洒地笑道：“哈哈，来找老弟你玩啊。”

“骗鬼呢，你们是来找褚天光的吧？”亦飞云笑道。

“嗨，亦老弟慧眼如炬，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了你。”方仁杰道。

“先不说这个，柳姑娘的武功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高？”亦飞云问出了心中疑问。

“你竟然不知？”方仁杰奇道，“柳老庄主因为和宫本武藏决斗身受重伤，将一身功力传于闻莺妹子后，便驾鹤西仙去了。”

“原来如此。”亦飞云恍然大悟。

其实全盛时期的东剑柳弈武功还在宫本武藏之上，可自从儿子柳听风死后，他便心如死灰，十年不曾练剑。

一个剑客若失了剑心，实力便会大不如前，自然难敌如日中天的宫本武藏。

为了有朝一日能替爷爷报仇雪耻，葬礼之后，柳闻莺便一心苦练剑法，如今已有五绝的实力。

不过，要将这招断桥残雪的精妙发挥出来，仅靠高深的功力是不够的，她心中的悲伤和思念之情才是要窍所在。

当年傅清姣在与耶律铎的决战中身死，柳羲颜始终不能释怀，他带着悲伤和思念重游西湖，于断桥处将恋人的剑法融入此招。

他人无法将这招断桥残雪练至大成，不是剑招难练，也不是功力不足，而是欠缺了柳羲颜的心境。

“五轮转灭！”

几人遥遥对峙，直到亦飞云和方仁杰聊完，宫本武藏才再次出招。

与那日在海上之时不同，这次的五轮转灭更加恐怖，刀气飞旋间，竟然平地起了五道龙卷。

一道袭向柳生宗矩，两道袭向柳闻莺，剩下两道则向亦飞云这边呼啸而来。

“让为兄来。”

方仁杰双臂张开，大袖鼓胀如球，似乎想要怀抱天地，浩然之气勃然而发，笼罩四周。

正是那日谢逸与完颜魁交手时使出的绝技——“天下大同”。

亦飞云感到周围的气劲温和而厚实，自己仿佛身处在一个大水球中，不过并没有任何不适之感。

两道龙卷如同磨盘一般碾压而来，无数刀气斩向二人。

然而那些刀气没砍进气墙三寸便被迅速地消解、吸收、同化，浩然之气非但没有损耗，反而变得更加充沛。

“好精妙的招式，这种能将队友一起护住的防守武功倒是挺有用的，值得一学。”

亦飞云心里这么想着，正欲开口询问，便见宫本武藏一刀砍了过来。

嘭！

气罩被砍出一个巨大的豁口。

就在第二刀砍来之际，“乓”的一声，太刀一顿，却是宫本武藏胸口中弹，又是几声枪响，这位东瀛剑圣被打得连连后退。

亦飞云收起七星铳，并无半分得手的兴奋之意，他看得出来，宫本武藏虽身中数弹，却都只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

果然，对付宫本武藏这样绝顶的高手，火铳就显得有些鸡肋了。

子弹穿过他的护身气劲后，动能就少了很多，即便打在身上，还有结实的皮肉和自动护体的内力这两道防线。要想对宫本武藏造成杀伤，至少得有惊神铳的威力才行。

以亦飞云如今的功力，重阳掌和无相劫指的威力都要胜过寻常火枪，枪对现在的他来说恐怕也只有快捷省力的长处罢了。

“铁炮？”宫本武藏面露愠色，“你这是在辱没武士的尊严！”

亦飞云嗤笑道：“说得好像你没有辱没武士的尊严一样，为了两把破刀就替人来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宫本大人转行当忍者了。”

“你！”

宫本武藏怒目圆瞪，突觉身后寒意袭来，转头瞥见银光闪动，柳闻莺的长剑竟已攻至面前。

他连忙倒转太刀格挡，却只击碎了剑影，长剑忽地出现在剑影下方一尺之处，刺向了他的胸口。

宫本武藏急忙侧身闪避，剑锋从他的左胁掠过，将上衣划破了一个口子。

柳闻莺的这一剑，正是灭耶九剑的第一剑“一梦黄粱”，堪称虚实难辨，鬼神莫测。

一击不中，柳闻莺马上又使出第八剑“八仙过海”，一瞬间仿佛出现了八个人影，每个人影都以不同剑招攻向宫本武藏。

同时，方仁杰也从另一边挺剑刺来。

刀光剑影，金铁交鸣，三人几个呼吸间便斗了数十招。

正当亦飞云凝神观战，试图找出宫本武藏刀法破绽之时，对方突然一声大喝，猛地发力将柳闻莺和方仁杰击退，转身朝亦飞云冲来。

卧槽！

见宫本武藏来势汹汹，亦飞云心中大凛，就在他自忖难以抵挡，准备逃回无涯云海之时，周围的雪花却骤然向前涌去。

感受到那些雪花蕴含着的凌厉剑气，宫本武藏连忙挥刀抵挡，谁知刚打散前方的飞雪，又有无数雪花从四面八方向他攻来。

“拂柳剑意！”

方仁杰喃喃道，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向来风度翩翩的他此刻确实颇为狼狈，衣袖破烂，手中长剑被斩断，胸口也多了一条鲜红的血迹。

“拂柳剑意……这就是传说中无招剑境的剑法？”

亦飞云也愣住了，他望见柳闻莺持剑而立，并无任何动作，却对漫天的雪花如臂指使，甚至连这片天地都似乎落入了她的掌控。

寒风凛冽，飞雪无尽，纵是强如宫本武藏，在这饕风虐雪中也只得疲于防守，稍有不慎便会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亦飞云深吸一口气，感叹道：“这样的剑法，已经可以称作神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