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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的一幕在脑海中掠过。男人背对着她，语气冷漠而强硬

她流着眼泪，摇着头，除了答应外别无选择，“好。”

从此，她妈妈每月的住院费例行在许霆骁的银行账户中扣取，她也再没有探望妈妈的自由。

贺安冉死死咬住了唇，眼底透出点点悲哀。

许霆骁，你怎么能够这么狠，一声不吭地就把我妈妈的经济来源斩断。

如果不是凝凝让我来养老院一趟，没有了住院费，到时院长会怎么处置我妈妈，你就真的不会有所顾虑吗？

拼命地将胸口那股翻涌的戾气压下，贺安冉对小护工露出点含着歉意的笑。

“不好意思，我现在身上没有钱，到时候我会想办法把那笔钱交上的。”

“啊，这样啊。”

小护工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不确定她口中说的“身上没有钱”是指钱在家里，还是身无分文，但是将信将疑地应承了下来。

贺安冉走进了许晴的护养房，房内整洁条理，几只插着清水瓶里的粉色康乃馨散发着淡淡的馨香，沁人心脾。

头发半白的妇人坐在轮椅上，腿上披着毛毯，双眼无神，嘴中念念有词。

“冉冉要乖乖吃饭哦，不吃饭不乖……冉冉还不回家，真是调皮……。”

许晴疯了后，记忆停留在了几十年前，对她这副模样，贺安冉早已见惯不惊。

她蹲在妈妈面前，把手搭在扶手把上，垂着眼认真地整理她衣服上的褶皱。

“妈妈，我跟许霆骁离婚了。”

她平静地开口，眉眼间没有一丝波澜。

“早就该离婚了，纠缠了那么多，不过都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而已，我们早就完了。”

她简单地提了几嘴，就转移了话题。

清丽的小脸上露出个柔柔的笑，贺安冉将妇人鬓边的发丝别至耳后，语气温柔极了。

“妈妈，你知道吗？我又生了一个孩子，现在你有两个外孙了。”

“可惜他们现在都不在国内，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抽空把他们带来看看你。”

从头到尾，全程都是贺安冉在自说自话，偌大的房间里孤零零地回荡着她一个人的声音。

许晴目光呆滞，呆呆的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把话听进去了，又好像是没有。

贺安冉喃喃自语了许久，直到实在无话可说了，这才立直酸痛的腿，把轮椅推到了床边。

许晴的腿并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她失去了生活自理的能力，连基础的走路都成了问题。

为了防止她在房里苦闷过久从而积出心理问题，能够时不时呼吸一下外界的空气。

排解一下她胸中的郁气，贺安冉这才为了配备了一把轮椅。

贺安冉把许晴轻轻地扶起，把她放在床上。

这时，呆滞的许晴突然有了反应，她伸出手，疯狂地在空中又抓又挠，喃喃道。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见绵绵，我要见绵绵！绵绵！绵绵……”

“绵绵就在这里，绵绵就在这里……。”

贺安冉心间的苦楚突然破开个口子，叫她眼圈一红，一把抓住了许晴的手。

手里的手枯瘦如柴，皱巴巴的带着点凉意。

她将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试图暖热这只冰凉的手。

“我就是绵绵，绵绵就在这儿，哪里都没有去。”

绵绵是贺安冉的乳名，只因她幼时睡觉最喜欢团成软绵绵的一团，安静又乖巧，像团骤然坠入怀里的云。

许晴明显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只因为她挣扎的动作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剧烈。

“绵绵！绵绵！……澈澈，澈澈？我的乖宝宝呢？澈澈！让奶奶看看你！”

她又突然叫起外孙的名字。

贺安冉看着此时头发凌乱、疯疯癫癫的妇人，控制不住地流出眼泪。

妈妈最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从容优雅，谁能想到，晚年她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贺安冉的心揪疼揪疼，像是被一只利刃狠狠地剜去了一大块肉。

她不住地抚摸许晴憔悴的脸，眼底满是心疼。

“妈，绵绵在这儿，她很想你；澈澈在国外，她也很想你。”

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贺安冉漂亮的眼睛骤然凌厉起来，眼角带着鲜明的恨意，宛若锋利的弯刀。

她轻轻抱住许晴的脑袋，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一触即分的吻。

“妈妈，放心吧。”她低声道，“到时候我哪怕是死，也会拖着苏语薇一起去死的。”

许晴突然没有了动作，又变成呆呆的样子，一言不发。

贺安冉仔仔细细地看了她一眼，其认真的程度，像是想把这一眼深深地刻进心里。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母女俩之间最后一次见面。

她轻轻地把许晴放倒在床上，给她掖上被子。

索性许晴很乖很温顺，中途没有任何反抗。

贺安冉又整理了一下房间，不多时就跟自己的妈妈告别。

“妈，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离开房间的时候，她没敢回头，怕自己一回头，她就会痛哭出声，再也舍不得离开。

她走得太快，是以没有发现，她一转过神，许晴黯淡无神的眼睛突然晃出点点细碎的眸光。

她仿佛突然之间清醒了过来，意识到了之前贺安冉所说的话都意味着什么。

深深下陷的眼窝里流出两行冰凉的泪水……。

贺安冉出了养老院，站在街头，望着眼前来来往往的车辆，逐渐陷入了沉思。

探望妈妈是她临时起意，所以早上简单地跟医护人员说明了情况后，她就离开了医院一天。

可贺安冉现在突然不想再回医院了。

住院需要支出一大笔费用，别说是她能不能承担起接下来的医用药费，就是妈妈的住院费，目前对她来说都成为一个颇为头疼的问题。

她想了想，毫不犹豫地拨通了医院的联系电话。

……

薛凝提前跟医院打过招呼，一旦301病房的病人出了什么问题，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她。

是以距贺安冉出院不过十分钟，薛凝就得知这一消息，赶到了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