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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听从万贵妃的吩咐，每日午时之后，酉时宫门落锁之前总是来宫里瞧那个据说最是宠爱他和母妃的父皇一趟。

几乎每次都能碰见皇后娘娘在里头侍疾。

而听说朝堂上每次上请的奏折，轻重缓急，大多数的下头都能直接处理，而把更重要的必须由老皇帝亲自批改的则是一并送到紫宸殿。

每次等老皇帝醒来的时候，多多少少也会批改那些奏折。

但终究只是权益之计。

而实际上三皇子入宫，有时能看到老皇帝，有时则不能。

但一直都没，或者每次恰恰都没睁眼，询问紫宸殿的宫人，发现这竟然是正常情况的时候，三皇子脑海中有什么被勾起的久久盘旋不去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但这里还是紫宸殿。

不管是门口半眯着眼睛笑眯眯地望着他的刘江海，还是门口的宫女，和几队来回巡逻，殿前殿后几乎三班一倒，无一空隙放松的守护方式让他火热的思绪瞬间凉了下来。

刘江海笑眯眯地:“三皇子殿下是还有什么事没做？”

三皇子:“……”

他连忙下意识摇头，这个刘江海一直以来都是父皇面前最信任的红人，他亦是听从过母妃的吩咐对其讨好过。

而偷偷向他讨好贿赂的皇子后妃也绝不只他一人。

“……不不，没有，本皇子既看过了父皇，自然是要先回府上去。”他道:“明日这个时候，本皇子再来看他，只望父皇身子康健。”

谁说的，现在朝廷内外，随便听个宫女的闲话，都是在说他一个受皇上宠爱，又比头上的大皇子和太子借是聪慧有能力，如果老皇帝真的病重，下一任新皇毕竟是他。

这让最近风头无两的他难免有些其他小心思。

看着外头的日头，三皇子不由琢磨着或许可以……

刘江海仍然保持着之前的态度。

“咱家心里名堂堂，三皇子殿下一派诚心，必定能感动上天，叫皇上安然无恙。不过现在天色已晚，倒不如三殿下几时回去。”

“待宫门落了锁，三皇子殿下便是再出去也恐怕不行。等皇上身体痊愈，三皇子再看也不迟。”

“……本皇子这就要离开。”

三皇子脸色微变，语气稍稍有些不自然。

他并没有注意到刘江海这句话中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他是不是已经看破了自己的小心思。

最近母妃那边也有些不好藏。

但还好刘江海这个宦人也老了，跟父皇一样，年纪大了就该服老，做什么还紧紧抓着手里的权利不放。

他似乎并未注意到三皇子不自然的表现。

“那咱家明日就盼着三皇子再来了。”

三皇子别开脸:“一定。”

说完，似是紫宸殿后面有狗追的样子，一掀袍直接大步离去，就连原本应该要去万贵妃宫里只会一声也没去。

后宫之中同样人心惶惶。

皇后娘娘刚送走了三皇子，三皇子虽然需叫她一声名义上的母后，但到底是万贵妃的儿子，是太子的有力竞争对手，也对皇后娘娘来说，实在不适待在一殿之中。

出来时，皇后娘娘打量了一下殿外的守卫安排，端正的眉眼，眉心微蹙。

却并未说话。

等出了紫宸殿老远，她还是忍不住回望过去。

“娘娘是在看什么？”文秋轻言出声。

“没什么。”

皇后摇摇头，路过御花园，往常的时候她都是会偶尔闲闲的进去看看坐坐。

今日自从在紫宸殿出来之后，眉头就一直未曾放松过，现在她搀扶着娘娘路过御花园，而皇后竟然是一直站在原地未曾挪过脚。

“听花卉园的姑姑说，这阵子有几盆月季开的极好，娘娘可要进去看看？”

皇后在御花园的入口处停留伫立。

闻言面上没什么表情，手里纯白的，只是之中隐隐极细金丝线绣的九天凤凰隐隐若现。

好半天，文秋也不由提起心思，心里想着娘娘是不是又想起了从前的什么事时，皇后突然看着御花园深处出声。

“若是一场暴雨下来，那几盆月季是会开的正好，还是凋零？”

什么？

文秋忽然不知皇后娘娘心底在想些什么，她不由抬头望了望天，虽然天色已经偏暗，但热度依然不减，她穿着一身大宫女的宫裙，在在这里走着也觉得身上不舒服的很。

天上湛蓝着，万里无云。

若是要下雨，还是娘娘说下的暴雨的话，应该怎么也不会是这几日。

她道:“若是暴雨的话，没有宫人提前将花朵都搬进去避雨，便是开的再好的花也是要凋零的。”

“不过娘娘何必如此多虑，依照奴婢来看，近几日应该都是极好的天气，那些月季放在外头，正是极艳的一处风景。”

“是啊，这几日，怎么会有暴风雨呢。”皇后似是看到了御花园中摆放的开的正艳的妍妍月季，幽如深潭，又枯如油灯的眼神已经很难再看出一丝光亮。

“外面的暴风雨，想来也无妨它什么。”

她说完，忽地就转身往自己坤宁宫宫殿方向走。

留文秋在后头也不由皱起眉，不理解皇后娘娘突然说起这话的意思。

她回头看看依旧是姹紫嫣红的御花园，又看看天——难道真的有场暴风雨没下来？

但若是真的有，钦天监的人应该也会提前告知才对。

想来想去，只有是最近皇后娘娘心情并不好这一点可以解释。

文秋赶紧小步追上去，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做才能让娘娘的心情高兴一些。

……

夜里，后宫之中一派安静。

忽然不知某地“砰”的一声巨响，平地惊雷。

宫中忽然因为这声巨响，不由各个宫殿相继都在窗口透出那点点昏黄的豆大灯火。

是宫里的主子娘娘都被忽然一声惊雷吵醒了，一群早早守夜并不好睡，但也迷迷糊糊晕晕沉沉的宫女也一下子醒来，连忙小心点燃宫殿内的灯烛。

“外面那是什么？”

“是军队，是皇城的军队，可是他们——”

有人接下她的话，“好好的，他们怎能在后宫中如此作为，视后宫中规矩为何物！”

“必须要马上告诉皇后娘娘，这是谁下的指令，竟然堂而皇之的进了后宫之中，应该马上拉出去斩首示众！”

……

半晌才有一位小小的美人弱弱的出口，“怕是也因为平地一声惊雷的事情而来。”

主位里的宫里娘娘也分明都明白这些，她们相继聚在一起，却没像这位美人一样直接说出来。

带着刀器的兵马在后宫之中跑动着，腰间的兵器作响，冷兵器的声音让不少胆小怕事的宫人妃子都小心缩着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