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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林的身死，在午时时刻被众师兄弟们发现，姜平倒是没有任何动作，他并没有向任何人暴露出他早已知晓其身死的迹象，隐蔽低调之极，一切如故。

众师兄弟在习读堂照例点卯的时候，发现秦林不在，起初许多人以为这家伙又是晚上偷喝酒水，宿醉不起。

可午时时分依旧不见其人影，众人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一行人回房查看的时候，秦林的尸体都冷透了。

尽管这是吴仁善弟子亡故的首例，医馆上下震惊之余倒没有人感到奇怪。

县里仵作前来勘察一番后，确定是死于酒毒，众人更是一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神情。

秦林嗜酒的事情在医馆上下可谓众人皆知，半夜身死倒也不足为奇了。

吴仁善更是丢下“咎由自取，死不足惜”的怒言，对秦林的身死没有半分的悲情和怜悯，唯有满腔难以抑制的怒气。

门下弟子“嗜酒如命，夜中猝死”，显然吴仁善对这种有损他神医声誉的言论当真是孰不可忍，怎奈秦林已经身死，否则定严惩不贷。

吴仁善传话欲要谢门避客三日，更将自己锁在观相堂谁人都不见。堂内时不时传来他气急败坏的咒骂怒声，众弟子医侍无人敢接近半分、怕触犯盛怒。

秦林的后事，自有其他医侍弟子办理，作为吴仁善最“宠爱”的弟子姜平，本可以摆出事不关己的姿态，远远躲开。但既受人之托，姜平不可能毫无动作。

时至午后未时，姜平来到秦林生前住所。

由于出了人命，一众医侍、药童自是躲之不及，也正好方便了姜平行事，不会有人发现他。

抬手，他刚想要推门而入，却不成想木门竟“吱嘎”一声，打开了，他没想到秦林生前的屋子里竟还有人。

“许师兄？”姜平站立在门口，看着意外之人疑惑道。

“啊！”

“姜师弟！”被姜平称为许师兄的人，赶忙应答道。

不过，任谁都能看得出他惊慌失色的神态。

那表情，亏心之人最是常有。

“咳咳，是姜师弟啊，不知道师弟来这里做什么？”许师兄心惊不已，但看来人是辈分最小的弟子，心也逐渐沉下来，立刻恢复至往日里的高冷之态。

姜平的目光越过许师兄，默默观察着秦林生前的房屋。

可下一刻，这许师兄竟然迈步上前一步，将姜平的视野尽数遮挡，眼神之中颇有微怒之意，好像在隐藏着什么。

“姜师弟，师兄的话，你没听见吗？你来这里做什么？”许师兄的话逐渐冰冷，似乎对姜平的出现感到很是不喜。

姜平沉默了几息的工夫，直至他注意到了许师兄的衣怀之中似乎鼓起了那么一些，他貌似明白了什么，直视起许师兄的目光，平静地说道：

“我是随便转转，倒是许师兄的住房似乎不在这里，而且师弟记得许师兄和秦师兄的关系很是不睦，那么许师兄···。”

未等姜平说完，许师兄抬手不耐烦的将其话语打断，在姜平扫视自己衣怀之后，他的神情更是忽的一变，怒道：

“师弟，能否进出秦林的房屋，是师兄的自由，断不用师弟评论。”

“再说本师兄发问，哪有你反问的资格，平时的礼教你都忘干净了吗？”

“这般不知尊卑，甚是无礼！”

放下狠话，许师兄似乎是难忍心中怒气，一把将姜平推开，但强行镇定之下失了分寸，这劲竟是用上了十二分。

姜平没有任何防备，顿时被其推倒，重重摔在地上。

“真是恼人！”许师兄眉头紧锁，心中更是烦躁万分。他本不想将事情闹大，亦不想让人知晓他来到秦林生前住处的事情。

他四顾之下发现周围也无其他人，猛地，“邪自心中生，恶从胆边起”，看向柔弱少年的眼神中飘过一抹杀意。

但冷静少许，想起后者是师父最重视的徒弟之后便打消其念头，他居高临下，冷冷说道：

“死过人的地方很是晦气，姜师弟身子孱弱，还是不要接近这里为好，免得阴气入体，百病丛生。”

也不顾姜平再言语什么，许师兄竟从衣袖之中掏出铁锁，将秦林生前住所锁死以防他人随意进入。

他大有深意的望了一眼姜平，大摇大摆的便离开了。

姜平尽管是修士，可才区区的炼气一层，还远远不能和寻常凡人拉开质的差距。

那许师兄年近三十，正值壮年，身强力壮，而姜平在吴仁善的折磨下，身子骨比同龄人还要羸弱三分。

一强一弱，他自不是许师兄的对手，势比人低，唯有隐忍。

不过，成为修士之后，他这耳力之聪却不是凡人可比。

哪怕许师兄临走时已经用手极力托住，不让其怀中东西发出声响。但那铜子儿与铜子儿之间摩擦碰撞的特有之声，仍是被姜平敏锐的捕捉到了。

“许师兄，死人之物也要惦记，你真的心安吗？”

“但愿师兄死后，面对那位文判大人时，不要为今日之举感到后悔。”姜平心中冷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望着许师兄离去的背影心中无不感慨。

姜平自是不知在众弟子当中，除了秦林嗜酒，这许师兄却也好赌。

只不过前者是众人皆知，但后者则是将这个秘密深深隐藏，他偷摸出入赌坊，不曾向外人透露半分。

回到屋中，姜平关上门，闭目盘坐起来。

可思虑一会之后，姜平不禁有些无奈，因为他医馆的特殊身份，竟没有任何办法从那许师兄的手中将秦林生前所积攒的工钱夺回来。

那许师兄天赋最高，入门也最早，为人做事俨然一副“大师兄”的姿态，与他作对，实属不智。

“凡人，凡人。”姜平喃喃自语，他不禁再次感受到了自身的弱小，心中对修仙一途的向往又加重了一分。

“看来秦师兄所托，我得换个法子去办了。”

“不过，早晨听闻文判与日巡之言，这魏国境内没有灵气，也不知靠着那颗幼年误食的葫芦籽，我还能修炼至炼气几层。”

“不行，我不能仅仅依靠仙家手段，这凡间武功也得学上几招用来自保了，否则那许师兄或是吴仁善要是针对我提前动起手，那岂不是连反抗的资格都是没有。”

“我曾有恩于李家王氏，听闻她的郎君是个行走江湖之人，一生武功极为了得，不知道能否让他指导一些武功。”

···

一轮弯月空照，时至深夜。

姜平结束修炼，缓缓睁开眼睛，可屋内却是突兀的出现了一道陌生的身影，少年万分震惊之下当即想起早晨文判之言，起身惊呼道：

“您，您是，城隍神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