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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大渝国京都也渐入凉。奇怪的是，越是这天，本该是干燥。偏偏微雨绵绵，十分不耐。

竹林间，手持梨白翠竹油纸伞，轻轻袅袅。来人月白星紫广袖裙，粉青束腰间白玉佩环，墨色长发披散与腰间。

本该含情脉脉的桃花眸，却是清冷无比。精致有些立体的五官，每一处完美点缀在她那张脸上。不止倾国倾城，而是风华绝代。

她于林间，是温和儒雅和君子风雅相合。手里那张白底繁枝灵蝶金丝面具，华美矜贵。

美人清尘，似翩翩仙人临凡。不染尘埃，烟火人家，不该是她的去处。

那美撼凡尘的人上一刻便消失不见，下一刻出现在朱红琉璃瓦上。她居高临下，眼前汉白玉雕成的扶栏等等，丹陛宽广。

乾抻殿，是皇帝上朝议事的宫殿。美人脚边十只脊兽，落在重檐芜殿顶，它们严谨恪守自己的责任。

晨光熹微，微雨也停下。那柄伞忽然消失在她白皙细腻手间，乾抻殿随着雨声陷入了寂静。

那小礼官死了有一个月有余了，陛下的怒火依旧不减，愈加暴躁。连翘看的清楚，自家陛下怕是……喜欢言喻。

照例的早朝，那不知死活的赵太傅为她那已经死了的女儿求谥号。女帝不显的怒火大盛，当即要赵太傅和她那女儿藏在一起。

赵敏敏在那天当即斩杀，直接一卷草席随便丢了。现在，尸体怕是被哪只野兽叼去。

没有一个大臣敢吭声，惶恐跪在地上。虽然身出高位的陛下在那人死后，按着平时做事，聪明点的就知道她们的陛下是死寂。要没有赵太傅那么可笑找事，估计也不会眼前如此。

灵蝶飞落金枝面具，月白星紫裙裳翩然。仪态大方，且不失温润清雅淡然。那不该是尘事中人，应是仙人入凡。

连翘眼前忽现这人，守卫也无任何声响。她强忍心中的敬畏和崇拜，嘴边那句话也不知怎么说。

这人原先眸中的清冷，已是满满和熙。声质清润温柔：“陛下，好久不见。”

此声一出，几乎在场众人泪水欲夺眶而出。是她！是那位先生！先生回来了！

先生一步一步走上前，高位上的女帝一言不发，死死盯着来人。没有任何不悦的心思，而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先帝在这位先生为丞相时，特例她可与皇帝同走御道。沈言锦只能看着受万人仰慕的人，离自己越发近，近得……

“陛下，面具待久了，也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湿热的呼吸撒在沈言锦耳边，而她面上的遮掩也已经落到女帝脸上。

沈言锦愣愣透过灵蝶面具的眼，一时没反应过来。先生对女帝陛下说的话，哪怕再近连翘也不知道，先生到底凑到陛下耳边说了什么。

美人便走下高位，她的容颜也在今天展露。仙人天姿，不敢亵渎。因为她的到来，那些个大臣们，即使跪着也悄咪咪看向他们心目中的神明。

先生忽而回眸，看向女帝。沈言锦也回神，眼神中各种情绪流转，最终也恢复成以往的严肃。

“不知先生所为何事？”沈言锦强扯出一抹笑。

先生也不在乎，温和道：“可否向陛下讨要一人？”

“哦，那先生所要何人？”他略有些差异，没想到她会要人。

“陛下身旁的礼官连翘。”

连翘震惊，不只是她，还有沈言锦。给了她倒没什么，只是……她想干什么。

“连翘。”沈言锦出声，“可愿？”

“若是先生愿意，连翘只是愿意。”意料之中的事。

先生笑笑，温柔看着连翘，说：“那便一同和我离开吧。”

连翘微怔，她下意识看向陛下。见陛下没什么动静，她盈盈一拜，快步从侧道下去，站在那先生身边。

“陛下，那臣先行告退。”先生微微躬身，带着连翘离去。

沈言锦紧紧捏着那灵蝶面具，直直盯着那人离开的身影。待她离去许久后，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