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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公公，陛下这个时候召见，该不会是......”

做为一名起居舍人，苏汴平日里主要负责的差事就是记录皇帝的言行......虽然除了上朝之外，这活儿多半被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做了，他只用编纂就行，但该认识的人，他是一个也没落下。

所以此时面对着褚大锦，他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皇帝被足球砸中了脑袋，这事外人不知道，但他却是知道得相当的清楚，如今赵构三日没醒......会不会是快没了，要准备后事了？

褚大锦白了他一眼，知道他有着苏家和秦桧两座大靠山，虽然不至于当面呵斥，但还是有些不快的道：

“苏大人，还请慎言！官家召您自有官家的道理，咱们做下人的，不敢妄自揣测。”

见褚大锦这副态度，苏汴更是觉得心里有些没底......这掌灯的阉货，平日里可没这胆色这么同自己讲话的啊......

俗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褚大锦之前的确没什么底气，但如今是什么时候？

是皇帝一整天都在吩咐自己做事的时候！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陛下圣明，知道了自己是个能用的人！

他褚公公，早就不是当初的他了！

两人进了宫就一路走着，过了大庆门，穿过了垂拱殿，这才到了福宁殿的门口，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皇宫就快到了闭门的时辰。

而到了这里，苏汴才发现，原来今晚这宫中这么热闹。

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好些个老熟人......国史院、实录院、起居院和日历所，好家伙，来的全是修史的官儿。

怎么着，皇帝是想再修一部《资治通鉴》出来？

苏汴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毕竟大宋的历史实在是有些让人难堪，当今皇帝又是个要面子的人，当下人的意见他赵构是管不着了，可是后来人的想法，还是可以引导一下的。

毕竟，谁让历史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呢？

心中有了计较，苏汴也就轻松了许多，主动跑到了几名起居院官员的中间，和几位同事打起了招呼......只可惜，他虽然很是热情，人家却是对他冷淡极了。

谁都知道，他是秦桧的人。

大宋的文官那么多，没骨气的也就那么几个......再说了，要不是有骨气的话，他们又怎么会沦落到来做这份闲差？

去做秦相爷的狗不好吗？

也就苏汴这种刚进官场的菜鸟，才会把这起居舍人当回事。

自讨了个没趣，苏汴倒是也不恼，反正他盘算的是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外人对他是个什么态度，其实并不重要。

褚大锦进殿禀报之后，将这群人带入了福宁殿，而看着这鱼贯而入的官员们，刘备心中也是纳了闷：

不是让他找个通史的？

怎么来了这么多的人？

不过......也许是此地自有国情在此......他也不愿多问，毕竟说得多了，露出破绽的几率也就大了些。

扫了这些人一眼，刘备沉吟道：

“赐座！上茶！”

十几名太监立马动了起来，不一会儿，每个史官的背后都放上了一把椅子，众人道了声谢，却都是各自垂手立在一旁，没有一个坐下的，除了......

苏汴。

其实苏汴屁股刚刚挨在椅子上，心中就已经叫了一声“不好。”只恨自己还没能完全习惯封建社会的生活......此时他半蹲半坐，可怜巴巴的看着皇帝，祈求这老哥不要朝着自己发飙。

感受着殿内众人和善的目光，他只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但依旧还是稳如泰山，不动如钟......开玩笑呢，坐下去只是尴尬一半，但要是再站起来的话，那可真就算是尴尬到家了。

刘备心中又是一阵子无语，除了那个脸色和二弟有些相像的年轻人之外，怎么这些个文官，每个都和那个姓秦的宰相一般，一个比一个婆妈？

心中虽然不爽，可他还是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

“诸位请坐，勿要客套。”

等他说完这句，这些人才又拱手道谢，坐在了椅子上。

只觉得和这些人打起交到来，实在是麻烦了一些，所以刘备也不客套，直接开口问道：

“诸卿，谁可与朕说一下本朝之事？”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虽然不晓得皇帝怎么突然来了性子，想要听他老赵家的历史了，但作为负责这部分差事的人，实录院那边还是站起来了一位，拱手道：

“自陈桥驿起，我朝英武圣文神德太祖皇帝灭南唐、后蜀、南汉，开万世之基业，建不世之功......我神功圣德文武太宗皇帝灭北汉，降钱俶、陈洪进，我......”

听这老头稀里哗啦说了一个多时辰，把宋朝前面9个皇帝的功劳全部吹嘘了一遍，刘备不但没觉得理解，反而更加的迷糊了起来。

什么北汉南唐？什么后蜀南汉？

哪里冒出来了这么多的国家？！

等他咀嚼了好一会儿，终于算是放弃了思考，对着这官员道：

“有劳爱卿为朕解惑......请坐罢。”

这老头在实录院干了快一辈子了，什么时候得到过皇帝这种体恤？当下双眼一红，竟然就似要哭了出来。

别说是他了，其余的大小官员们，更是一个个的内心澎湃......食君之禄者，不就是盼着能够替皇帝分担点东西吗？而且今儿个皇帝只不过是想听听历史罢了，居然，居然说咱们是在为他解惑！

唉，要是当今天子只是个守成之君，那该有多好啊......

刘备压根就没想这么多，但是众人的表情却都是看在眼里，心中对这国皇帝有如此威望，既是羡慕，又是感叹。

昔日董卓曹操，若是能有这些人一半的觉悟，天子何至于如那般境地呀......

一时间，这福宁殿中君臣，竟然是各怀所思，却又不约而同的有些激动起来。

除了......苏汴。

他其实很想融入到这个环境里面去，但反复尝试了好几次……也没能够成功，只好就此作罢。

“嗯......诸爱卿，可知大汉否？”

停了一会儿，刘备终于问出了那个，他最想问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