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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小徒弟不肯认错，自己就进了十戒堂，气得乐云黎当场就躺下了。

“唉哟，老头子心口疼，三个徒弟没有一个叫我省心的……”

徐凌庚灌了一肚子冷茶，火气没有熄灭，反而有上升趋势：“皇上为了水患之事焦头烂额，正愁着没有人撞他枪口上呢，你的好徒弟干的好事，后头还有且叫人头疼的呢，你以为我手眼通天是不是？出了这么大的事，还在那里护着她，早晚有你护不住的那一天。”

小师弟怕得直哆嗦，在师傅的偷偷示意下，求情道：“师兄，如今我们就只能靠着师兄了，师姐那里我跟师傅会去说她的。”

徐凌庚留下一个重重的“哼”，走到门槛那里，皱眉道：“她自从还俗之后做得这些事，你也不瞧瞧，自降身价去给人冲喜，后头又……，你就一味地惯着她吧。”

乐云黎一下子不干了，顾不上装病，腾得从榻上跳起来：“还不是你一走了之，给孩子留下了心理阴影？她打小儿就没安全感，有个人对她好，她可不就，就一头栽进去了。”

“对她好？”徐凌庚冷笑一声，对于师傅控诉的自己抛弃上官雁出去游历不置一词，只抓住漏洞，“不是对她好，人家压根什么也没做呢，她就眼巴巴的贴上去了，多少恩情，她救过那人的命也就还完了，可是她呢，人家都走了，她竟然还追到渭南去！这亏得是师妹，要是我亲妹妹，我早打死她了。”

他说完就走，乐云黎脱了鞋扔他，结果只扔到门框上。

随着那只鞋子落地，老头儿也叹了口气，伸手招呼了小徒弟：“你先去看看你师姐，问她知错了没有，知错了就出来。十戒堂太阴冷，女孩子家在那里待久了不好。”

上清宫既然有一年四季如春的地方，自然也有对弟子们来说恐怖的存在，那就是十戒堂。

十戒堂位置偏僻，是从一座小山里开出来的，夏天进来都冷得人骨头难受，其他时节就更不用提了。

小师弟跑去见他师姐。

“师姐，师傅说了，说一句知错了，就能从里头出来。”

上官雁把下巴搁在双膝上，双手报膝不理他。

小师弟眼泪滚啊滚，硬憋了回去，不一会儿不知从哪里偷拿了一只蒲团来，从栅栏里头往里头递：“师姐，你要是不出来，就坐在蒲团上，要不真把自己冻坏了，老了难受，我没跟你说么，我娘就是年轻时候受寒，老了之后疼得打滚……，你若不珍惜自己，叫那些记挂你的人得多么难受啊……”

他准备了长篇大论，才起了个头，就见他师姐默默拿起蒲团往下头一塞又重新坐好了，然后把头埋在了膝盖里。

行叭。

小师弟明白了，他师姐这是不认错，也不觉得自己错。

师兄跟师姐，他当然是站师姐，师姐虽然也经常欺负他，可从他小时候就带着他漫山遍野的玩耍读书，世上的师姐师兄那么多，在他生命中分量最重的当然只有这一个。

小师弟决定替师姐保密。

要是师傅知道了，顶多生生气，但如果给师兄知道师姐还在这里犟，没准就真要打人了。

小师弟回去之后还安慰师傅：“师姐正在十戒堂反省呢，她说了一定好好的反省。”

师傅信以为真，指着他骂道：“蠢货儿，我是让你把她给叫出来，那里头有什么好反省的，连只蚂蚁也看不见，闷都闷死了。”

小师弟：“师傅，其实我也觉得这事不能完全怪师姐，说没有师姐先打人的话，他们就死不了，那如果他们不先冒犯师姐，师姐也不会打人……”

乐云黎叹了口气：“看看仵作怎么说吧，走，咱们先出去打听打听。”

这一打听，也才知道事情经过并不像他们以为的那样。

那六个人在小王庄受伤的男人中并不是最严重的，他们之所以死了，乃是因为家人杀的，换言之，都是枕边人干的。

乐云黎一听说了这个，就老泪纵横，拍着大腿道：“老头子冤枉了小徒弟啊，如今小徒弟还在上清宫的十戒堂受罚呢……”

他哭也不讲究，就坐在上清宫的紫微殿宫前地上，今日正是紫微大帝神诞，此时人来人往，众人看到，再一问，议论纷纷，好不热闹。

上清宫本就是个人多之地，此事经由乐云黎之口，一传十十传百，很快那种睚眦投胎，一夜杀六人的说法很快就站不住脚了，而是小王庄男人欺压妻室，导致妻子趁他们体弱之际暗下毒手的这种事实被广而传之。

再加上有心人的到处宣扬，这件事更是以旋风速度传播出去。

四月二十日，林承遇跟着高先生进京，王成跟石忠去接他，一见面先吓了一跳，只见他脸色青白，衣襟单薄，看着比当初生病昏迷还弱了些，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林承遇不等他们开口，就先问：“如今是什么境况？”

石忠就看向王成。

王成道：“公子别担心，官府那里除了判处上官姑娘给小王庄赔点银子之外，其他都不要紧。”

林承遇点了点头：“她现在在哪里？”

王成顿了一下，这时候就有点恨自己太过机灵，看看身边石忠，啥也不说，得到的也不少。

“姑娘在上清宫里，出了事，好多人家当初不了解真相，去上官家咒骂，乐道长将人带走正好……”

林承遇：“现在还有不了解真相的人吗？”

王成：“这个，那些个犄角旮旯里的确是有些不说人话的，不过这样的也少，只当野狗不去理会就是了。”

林承遇：“野狗也是条命，该教导的时候还是要好好教导，否则乱跑出来咬到好人怎么办？”

王成一面点头，一面心里暗道：果然公子出去一趟就不一样了，这骂人的话说出来怎么听着这么有道理？

“您要去上清宫么？”

林承遇摇头：“我不去，你有空去一趟吧。”

王成：“上官家的二姑娘想去，要不我我陪着去一趟？”

林承遇：“不，你帮忙送她去，另外你单独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