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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仙居再没有人出声，唯留明月长存，清风长在。

次日清晨。

庆云顶。

“钟璃姐姐，你采完清心花，就要回璃月港了吗？”

从云上仙居以风之翼落下，到达原先激活了传送锚点的山巅，荧一面伸着懒腰舒展身体，一面看钟璃弯腰采集清心花，随口问道。派蒙借着月色又看了一会书后，等听到后方传来两道细微的呼吸声，嘴角悄然绽开一抹不为人知的弧度。

她也就阖上了书本，转过身，打量着钟璃和荧相偎的姿态。

“派蒙很笨的，超笨的。”

派蒙细声嘀咕，目光定在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十指相扣的手。她蹑手蹑脚飘到两人中间，轻轻靠着，也闭上了眼。

“派蒙很笨的，超笨的。”

钟璃折下花茎，微微点头，“照理说是这样，不过庆云顶上只长了三朵清心，我还需要另取几朵，所以一时半会是不会回去的。”

“钟璃小姐，派蒙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来庆云顶上取清心花，虽说清心花只长于高山之巅，但其他山上也应该有不少吧？”

换言之，你没必要这么费尽辛劳的来庆云顶上。

“确实。”

钟璃颔首，看着派蒙纳闷的模样，轻笑解释：“清心花，涤清心魂之花，只生长在孤高山峰的通透白花，不愿接受平原的温暖与湿润，宁可在清冷的尖峰眺望远方。

因此，长势愈高，则品质愈佳，花开得也更艳丽、通透，浑似雪花。

如你所说，其他峰顶自然也有清心，但既要采之，便要采最好的清心，不然何去采之？而整个璃月，地势最高的非绝云间不可，绝云间内又以庆云顶为最，此间又有仙人风气长存，凡人少近，氤氲着亘古清冷的日月星辉，其品质定然最好，我自然便要来这了。”

“哇——受教了！”派蒙睁大了星空般的眼，一惊一乍感叹：“钟璃小姐知道的真多！”

“略晓一二罢了。”

钟璃笑了笑，转眼望着娇俏静立的荧，目光定在她流丽的浅金发上，不由道：“有没有觉得你头发上那两朵花，很像清心？”

荧歪了歪头，抬手抚上头发，派蒙连连点头：“这么说我也觉得很像呢，荧头发上那两朵花确实有些像清心。呐，荧，说起来这两朵花是什么来历？”

“啊？来历......就只是普通的装饰物。”

钟璃望了荧片刻，又看着手上的清心花，想了想，取出其中一朵，眼里带几分难得一见的柔情：“荧，你过来一下。”

“啊？好。”荧愣了愣，走到他面前，仰头望见他金珀色的眼不似寻常那般，偶有冷肃了，原先给她的超然物外的觉感，此刻无端少了很多。要她说的话......变得更像一个普通人了，一个让她心跳不可遏止跳动得猛烈的、幻想中的普通人。

“清心花很适合你，戴上去必然好看。”

钟璃微微一笑，抬手准备摘下一朵她发上的花，代以清心。

只是方欲抬手，荧似有所察，下意识退后了半步。

钟璃脸上的笑容微微定住，手僵在半空，荧忽而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慌乱的忙摆手解释：

“不是的！我没有讨厌钟璃姐姐，只是这两朵花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不能摘下。”

“重要...有多重要？”

钟璃的声音平静了很多，先前一刹那给荧“普通人”的感觉，此刻忽而又拉远到天边，叫她抓不住。不知是否错觉，周遭气氛一时如遭凛冬，微风刮来，让荧遍体生=发寒。

“唔......”

荧呐呐张着嘴，被钟璃气势所压，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是啊，为什么很重要？因为.......那是哥哥给我戴上的，所以很重要，如果连哥哥的花也除下了，自己恐怕再也无法记起哥哥了。

事到如今，我甚至连哥哥的样貌，都已经完全记不清了。

哥哥有多高、体重几何、性格怎样，这些这些，全都不记得了，唯一还有的属于他的东西，就只剩这两朵头发上的花了。

“总之，就是很重要。”

荧想了想，掷地有声回答。

钟璃沉默了一阵，将手上的清心花收起。她望了一眼荧，沉默一阵，偏开了目光。

重要到连自己都不愿意告诉么.....

“既是这样，我也不好多做些什么。”

荧松了口气，为钟璃的通情达理感到喜悦，便要如往常那般挽住她的手臂，“那我们往绝云间第二高的琥牢山去吧！庆云顶的仙人已经见过，钟璃姐姐还欠缺不少清心，正好往那儿去。”

“好。”

钟璃点点头，偏开身，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手臂错过，正好让荧挽不住她的胳膊。

荧怔忪片刻，看着她往崖壁走，忙追上去，再想挽住时，她像是在背后也长了眼睛似的，又避开了她。

“钟璃小姐怎么了？”

派蒙飘到荧身边，好奇的眨了眨眼。

“我不知道......”

荧失落地摇摇头，攥紧了拳头，下定了决心绝不让她躲开，再追上前去时，这回总算是抱住了。

从身后抱住了她的腰。

“钟璃姐姐，吃...生气了吗？”

——吃醋了吗？她想这么说的。荧悄声嘟囔，转到侧首怯生生的望她，钟璃静望了她半晌，凌厉的吊眼梢现出了几抹笑意。

“没有，不要胡说。不是要往琥牢山去吗？”

荧悬着忧心的眉眼终于舒缓，她松开手站在崖边，展开了背后的风之翼，重重点头：“嗯！往琥牢山！我们快走吧！”

“等等派蒙啦！”

“小派蒙赶紧跟上！”

注视前方荧的背影，钟璃眼里轻浅的笑意，瞬霎间消散的干净。她又静立了一会，才承风场往琥牢山而去。钟璃风中飘荡的身体思忖：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敏感了...

半个小时后，琥牢山巅。

琥牢山的景致和绝云间主峰大体上没有多大差别，有银杏红枫，有鹤群松鼠，有古亭长道，唯一相差最大的，是自上而下随处能见的、足有一人高的巨形琥珀。

念及先前绝云间鸣三钟的试炼，荧本是想从山麓开始往上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爬上去的。也许如此才能让仙人感到她的诚心，而出面会见。

但钟璃表示并不需要。心诚并不一定要靠登山来验证。

荧深以为然，便也就直接从庆云顶滑翔到琥牢山高处的平地。不远处小水潭前，正有以岩石做成的形似大门的事物，其上贴着许多木牌，门里云遮雾罩，看不真切，只有一奇特的流金文字悬在门间，似乎和百无禁忌箓上的古文字大体相若。

荧想那就是仙人府邸了。

她正要登门拜访，忽听得门傍巨大红枫一侧的岩石上，有庄严的声音传来：“擅扰山门者，还不速速前来领诫！...嗯——？这是......帝君的气息...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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