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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ion！”

余飞燕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嘴唇发乌，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淌着水，她缩在魏晨怀中，双手死命地攥着他的衣襟，像一个溺水的人儿，紧紧地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飞燕，飞燕！”魏晨喊了几声，对方的情况越来越不好，甚至浑身哆嗦牙关打颤，他忙冲进休息室里找出一叠棉被将她裹上，见对方面色稍缓，呼吸趋渐平稳，才松了一口气。

眼前的女人脆弱得不堪一击，皮肤透明仿佛一碰就会碎掉，她的睫毛忽闪忽闪，睡得极不安稳，嘴里喃喃自语，眼角始终悬着一滴泪。

魏晨的心忽地像被雷击中，他见过她很多种面貌，霸气的、冷清的、妖冶的、从容又果敢的，但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颤抖、无助，向来挺得笔直的脊梁，此刻佝偻不堪，只要一根轻轻的稻草，都能将她击垮。

“为什么你总是将自己保护得这么好，我每次想要靠你越近，却总是离你越来越远……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你。”

魏思辰说完一溜儿台词，连自己都震惊了，不知道为什么，和钱影儿单独对戏的时候，他总是特别容易找到感觉，大段台词什么的，根本不是事儿。

余飞燕颤巍巍地睁开眼睛，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说的话，她伸手捉住他的衣襟，狠狠一拽，两人的脸瞬间凑近，她深深地注视他，无悲无喜，只悬在眼角的泪蓦地掉下来。

魏晨心中一动，只觉心魂都要被她那一双波光滟潋的眸子吸走，缓缓俯身，暗叹:这一定是个妖精，否则他怎么会一再地执迷不悟，甘愿为她引火烧身……

“卡！”

“？？？”在一旁候着正等着出场的林晗懵了，旁边的一众人也懵了。

钱影儿这倒是没事，她是躺着的，看不见现场状况，戏就到林零出场就完了，本来有吻戏的，可能导演觉得这种欲拒还迎的距离感更好吧，便起身喝热水暖暖身子，这天可真够冷的，对于一个极其怕冷的南方人来说，这点程度的暖气根本不能解决问题。

同样无法被暖气融化的，还有魏思辰脸上的寒气，他大爷的，就只差一点点……他不着痕迹地拂过下腹的位置，莫名地有种被打断好事的感觉，特别地……丧。

工作人员:“导演改戏了您也不提前通知一声，让人林晗穿那么丁点儿干杵在那儿半天。”

导演一头雾水，他啥时候改戏了他怎么不知道？整个剧组除了他还有谁有那权利改戏？想通了，回身怒吼吼地大喊:“编剧，编剧，你改戏了？”

编剧揉着熊猫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神色怪异仿佛在看一只神经病:“不是导演您喊的‘卡’吗？”

导演吃瘪，这怎么回事？难道是演员私自改戏？他想着怀疑的眼神不住地飘向几个主要演员。

钱影儿见状也懵了，转向林晗:“怎么你没出场？”

林晗特委屈地撇着嘴，她还能说什么？导演都喊“卡”了，她这个小角色不上场就不上场吧，还被人误会是那种私自改戏的心机婊，她比窦娥还冤好吧……况且这也说不通啊，有演员改戏改得把自己改没了的吗？这世上恐怕没人出门不带脑子吧。

这会儿众人都猜测导演可能是更年期犯了，健忘又话多脾气更是一等一的不好，但他们不敢说，也不敢问。

“继续拍戏。”

镜头转到余飞燕脸上，她注视着魏晨，无悲无喜，只悬在眼角的泪蓦地掉下来。

她黝黑的瞳孔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什么姜总，更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一个……

魏晨倒吸了一口凉气，慢慢俯下身子，她嫣红的嘴唇离他只有不到2cm，再接再厉，一定要吻到……

这时林零风风火火地推开公司大门:“咦？怎么没人，我明明看见他把车开进停车场的。”

魏思辰一瞬不瞬地盯着钱影儿的嘴唇，双手握拳内心激动无以言表，1cm……

众工作人员屏气凝神，纷纷等着这一吻。

“卡——”

工作人员摔手:“又是谁？！”太气了，好想砸东西，转头看见导演满脸黑线，心中莫名的懂了什么，纷纷拾起设备坚守岗位不敢再说话。

导演的眼睛贼精一个一个往在场众人看过去，刚才那声“卡”他敢肯定，就是在他周围发出的，他周围的，副导演、场记、编剧，还有这个刚来不久的小伙子娄斯年。

他的目光一再在众人之间梭巡，场记接触到他的目光，慌乱地低下了头，再看副导演，欲言又止一副想解释的样子，编剧呢，打从他第一天认识他开始，他撒谎从来都不需要表情，打扎金花的时候没有人赢过他，号称圈内赌王，只有他想输，否则没有人能从他手里赢过一分钱。

导演猛地拍了拍光溜溜的脑门，嘿，这丫的，奇怪了啊，看谁都有嫌疑，又看谁都不像。

至于混迹在几人中的娄斯年嘛……他正特正经地拿着一个小本本写写画画，将剧情的关键点以及能触发他情绪的东西一一记下来，见导演望向他，遗憾地说:“我觉得刚才这场没有第一遍好，太可惜了，导演你喊什么‘卡’啊？”

导演抖着两撇胡，心里把喊“卡”那人祖宗问候了十八遍，当然第一遍最好，演员情绪什么的都酝酿很到位，这被人一打断，情绪乱了，感觉也不在了。

这谁忒么的混球，别让我逮住他，否则要他好看！

“刚才那段我刚看的时候觉得有点问题，”娄斯年抚着下巴思考了一阵，跨步到导演身边，把刚才拍的一小段回放，看了几遍将画面定格在魏晨盯着余飞燕的眼神上，“就是这里不对。”

导演一看，心中窝着的火一下裹不住了，把魏思辰叫过来:“你看看你演的什么？那眼神哪是爱慕，分明是赤裸裸的欲望，你是爱她的，但她对你来说是触不可及的，对于她短暂的放下心墙，你是受宠若惊同时备受期待，你不能动，你要让她吻你，这才ok。”

魏思辰闻言看了一眼始终不发一语的娄斯年，抿着嘴不服气。

导演因为他这一眼气得捶足顿胸:“你看他干什么？你听我说话啊，有没有礼貌？哎呀，现在的这些年轻演员真的，太不靠谱了，什么都要我教，我教得了你一时，教不了你一世，你得自己去动脑子……”

钱影儿这才发觉娄斯年来了，心中扬起一丢丢的欣喜和雀跃，他，是来看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