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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边墙角，用玉米杆围出的鸡圈，鸡鸭们正在啄食菜叶，还有一窝毛绒绒的小鸡，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房子有些年头，但窗明几净，看得出主人是爱干净的人。

掀开珠帘进屋，东西各有一间卧室，简凡径直进了东间。

温小雨第一次看到这种大锅土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东屋挂着红色门帘，她一掀开便闻到浓浓的中药味，对着门口的柜子上放着许多药盒，以及几个空的输液瓶。

墙上挂满了奖状和一些照片。

炕上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只穿着条背心，正在输液。他闭着眼鼻子里直哼哼，满嘴的火泡，半边脸肿得老高，脑门上一排被掐出的红印。

“他爸，醒醒，简老板来了。”

“老赵啊，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简凡俯下身看向他，”躺着吧。“”没事。“老赵连忙坐了起来，老伴把半袖披在他身上。

“简、简总，你咋来了？”他呼吸有些重，“孩儿他妈，快，准备饭。”

“哎。”

“婶儿，别忙活了。”

简凡摆了摆手，侧身坐在炕沿，似笑非笑地看向夫妇二人：“再说，我饭碗都要丟了，哪儿还有心思吃饭呐。”

老赵夫妇惊得面面相觑，犹犹豫豫。

“姑娘，你坐。”老赵媳妇搬过来一个凳子，递给温小雨。

“谢谢。”她接过板凳，坐在炕对面。

老赵媳妇瞥了一眼老伴，转身去外屋倒水沏茶。

简凡快速扫了一眼屋子，视线落回老赵脸上：“你这是哪儿不舒服，上火了吧？”

老赵低着头，一脸的苦大愁深，不敢看简凡。

“你比我强，火出来了也就没事了。我这火窝在心里难受啊，这不，只好找你来……”

“简老板，来，喝口茶。”

老赵媳妇端着茶水进来，满脸陪笑，简凡点头接过，放在炕沿。

老赵朝老伴摆摆手，不想喝。

老赵媳妇欲言又止，看着丈夫满面愁容，又点头哈腰的惨样，有些不落忍。

“他爸……”干脆实话实说吧，都找上门来了，肯定是露馅了。要打要罚，受着，来个痛快，总比这样半死不活的熬着强。

老赵明白老伴的意思，可说出来容易，路修了，厂子建了，人家都是呼风唤雨的大老板，县长见了都礼让三分，追究起来，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儿。

你别管了。给了老伴一个眼神，老赵战战兢兢，牙疼得连带半个脑袋都麻，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烟盒发呆。

这烟是给客人准备的，得知他病了，时不时有人过来探望。可简凡来了，老赵没好意思让他抽，他这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抽这种廉价货。

“姑娘，喝点水。”

“谢谢。”温小雨接过，抿了一小口，拿在手中。

老赵媳妇退到旁边，看着丈夫，替他揪着心。

“婶儿，你也坐。”温小雨站起来礼让。

“啊，我不用，你坐你坐。”她伸手又搬来一个凳子，在温小雨旁边坐下，“我坐这儿就行，你快坐。”

若是平常，她都是出去活忙自己的，可今天，她不放心。而且，她感觉温小雨面善，简老板似乎很在意，若是一会儿谈崩了，求求这姑娘，没准管用。

“姑娘，你长得可真好看。”

温小雨羞赧地笑了。

“婶儿，我跟我叔谈点事，你忙你的去吧。”简凡笑着说。

“那个…我也没啥好忙的……”

老赵媳妇僵笑着说，她看向丈夫，老赵扬了扬下巴，“去吧，把房上的麦子翻翻，别梧了。”

老赵媳妇站起来，犹豫着不想走。温小雨给简凡使眼色，让他快问，别钝刀子割肉折磨人。

“赵叔，我有话直说了……”

这声赵叔，喊得老赵更加无地自容。一辈子没干过亏心事，老了老了，见钱眼开，做下糊涂事，没脸活了。

“简老板呐，我……”

正在这时，门口笼子里的狗突然狂吠，老赵媳妇抬头朝门口一望，霎时变了脸色。

“他爸……”

她话还没说完，咚咚的急促脚步声，眨眼就进了屋。

门帘唰地被撩开，带着热风，闯进来一个男人，他黝黑的脸，胡子拉碴，半长不短的头发蓬松散乱，横条的旧t恤衫，抽在颜色发白的蓝色西裤中。

来人满脸横肉，明显来者不善。

他一进来，便看到了正对门口坐着的温小雨，眼前一亮，迈步直奔她而去。

“臭丫头！你不是挺能躲吗！继续躲啊！”

温小雨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手腕就被他一把攥住，茶水洒出来，濺在手背上，烫得生疼。

“他叔！你干啥呀……！”

老赵媳妇就在旁边，连忙过来掰开他的手，把温小雨拉向身后。

“没你事！少插嘴！”

“牛春刚！”老赵连忙拔掉针头，下地。

简凡更是吓了一跳，刚要上前，门外呼啦又冲进来四五个人，个个怒气冲冲，呼哧带喘。

众人推开简凡，跟打了鸡血的僵尸一样，面目狰狞，围向温小雨。

温小雨下意识后退，后腰碰到柜子，退无可退。

老赵媳妇伸胳膊挡在前面。先进来的牛春刚使劲一拨拉，嘴里叫嚣：“滚开！有你什么事！”

温小雨抢先一步，格挡开他的手：“干什么你？！”

“死丫头！我是你爹！活腻了吧你！”

牛春刚抬手就打，巴掌带着风朝她脸上扇去。

简凡挡开他的胳膊，厉声喝斥：“你谁啊！敢动她一下试试！”

“你干什么！我管我闺女，关你屁事！”

牛春刚瞪着牛眼，吐沫星子横飞。

“牛春刚！住手！你耍什么混！给我出去！她不是你闺女！”

老赵穿着一只鞋，刚要上前，斜刺里冲过来一个少年，狠狠推了他一把：“老东西！滚一边去！要不是你她也不敢这样！”

老赵没有防备，踉跄后退撞靠上门框，门一转，他站立不稳，歪着朝外屋厨房栽倒。

老赵六十来岁了，在自己家里被一个毛头小子推个仰八叉，摔不坏，也得气坏。温小雨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有心帮忙，却鞭长莫及。

恰好有人进来，见状，一个跨步上前，扶住了老赵。

温小雨一看，认识！

于斯远！

“您没摔着吧。”

老赵也吓了一跳，站直后，扒拉开挡住视线的门帘，看向陌生的面孔，反应不过来。

于斯远看向少年：“小子！你这样可犯法！”

少年十四五岁，不服气地哼道：“少吓唬老子！别以为老子不懂！老子未成年，犯了法也没事！”

“你哪家的熊孩子！”

于斯远目光一凛，面沉似水，气势骇人。

少年瑟缩了一下，跑到母亲身后，还不忘回头啐了一口，十分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