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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魇岛的时候，四周已经被帝释天用狂怒的风暴封锁。天地上下皆是黑压压的浓云。

“钟离！”她心一紧，立刻开启命契。

命契那边的钟离回道：“来西渡口。”

还好，还好……晚星萝压住狂跳的心，她被刚刚在高塔发生的事情吓到了，她真的害怕钟离这边也出意外。

这样的惊慌连钟离都感到意外。

“怎么就只有你们两个人？”神里绫华没看到散兵，问他们的时候，公子和晚星萝都默不作声，她就知道答案了。

她强忍着悲伤，可眼眶还是开始微微泛红。

“他、他遇到什么事了？”

晚星萝眼底的光影微闪，对她说：“回到提瓦特之后再与你细说。”

站在钟离和神里绫华身后的衣衫褴褛的青年，是火神。这两百年，他在魇岛一定遭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他看到晚星萝眉心那个和帝释天一模一样的金莲印记，神色马上变了。

“你是……天空岛的神？！”

“是，我是天空岛的神。”晚星萝不想多解释，抬手散发出白色神光，基本治愈了火神身上所有的新伤旧疾。

然后召唤来一条船，让钟离他们赶紧上去。

火神惊诧于晚星萝的行为。

“走吧，先离开！”钟离把火神扶上了船。

就在这个时候，晚星萝忽然听到远处的天边有奇怪的声音。

是天空岛追捕逃犯时惯用的探测仪……

“钟离，你带着火神先离开！”

“星萝！”

钟离远远望着她，想带她一起走，但眼下，他只能选择相信她。

“我会平安回去的。”

此时慢一秒都走不了了，看到神里绫华和公子已经来不及上船，晚星萝立即用神力把那条船推到虚无之海的浪潮上，让钟离和火神隐去气息先离开。

来者不是帝释天，而是一直在虚无之海追踪他们的晚星若。

难怪。

晚星萝在心里暗想。梵莲神殿很远，帝释天不可能有那么快。

但就算来人是晚星若，她也不敢和对方硬碰硬——按照晚星若的性子，一定会拖延时间，拖到帝释天亲临。

“公子大人。”

晚星萝忽然转过身，冷冷看着身后的公子。

“你不是一直很想见识深渊的全部绝学么？不如，就现在如何？”

“星萝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神里绫华惊道。

与此同时，晚星萝身后一个飘逸倩影从天而降。她不动声色，瞬间在手里幻化出两把水形剑，席卷着汹涌怒号的波涛击向公子。

他很累了，已经没有心力去思考晚星萝为什么会这样做。

也许她把自己骗来天空岛就是想杀了他，又也许是想做给帝释天看，证明自己没有背叛天空岛。

公子不再去想了，手中水元素幻化出一柄长矛随意抵挡她猛烈的进攻，然后节节败退，身上各处破开的伤口鲜血如注。

“星萝小姐！”神里绫华急了，飞出一柄霜风之刃想为公子抵挡，却被晚星萝一根手指就弹开出去。

此刻落在地上的那个倩影转过身，正是一个长相与她极其相似的女孩子。

“哟，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双手抱胸，嘴角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津津有味地看着眼前这场激烈的战斗。

晚星萝刚结束了一个回合，落在地上，那潋滟水形剑锋刃滴落在脚边的不仅是水，还有血。

“当然是为天空岛铲除罪人。”

晚星若更想笑了：“是么？你都不杀死他，怎么铲除？”

晚星萝并不理会身后的女子，飞身冲上去一巴掌拍开扶着公子的神里绫华，“来吧，继续！”

那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身法。

她手中操纵的水元素漫过天际绽放出大片涟漪，辽阔的大地上却盛放开一朵朵星海神火。直到这一刻，公子才知道深渊最强力量星海神火竟然是水元素催生的。

火光宛如岩浆一般从狂澜中喷涌出来。

她手中的水形剑早已湮灭，整个人变得与之前完全不一样——魔王武装。

这是一种完全不需要承担任何负荷的魔王武装。

晚星若看得怔住了，心底如恶魔般的嫉妒再次被牵扯出来——凭什么帝释天让她修习的全是绝学？而自己，只配修习那种鬼族见不得人的暗杀术？

就在晚星萝化作飞影闪到公子面前，手中之剑刺穿他的左胸腔时，在极度的痛苦中，他抬头撞见了她垂眸间温柔的笑意。

“都……学会了吗？”

“你……”

他大口吐着血，在她将利刃拔出的瞬间，整个人瘫软在神里绫华怀里。

神里绫华大惊失色，哭喊着：“公子大人！你，你别死啊……”

可是怀里的人，呼吸逐渐微弱。神里绫华看到，他左胸被刺破的那个大洞，正是心脏的位置，正在不停地往外喷血。

神里绫华吓傻了，颤着手死死捂着那个伤口。但此刻，她已经感受不到里面那颗心脏的跳动了。

晚星若有点惊诧，神色一阵晃荡：“你竟然真的下得了手杀他？”

晚星萝随意地擦去手中的淋漓鲜血，转身向晚星若投来模糊而诡异的笑容：“可以了吗？”

“很好，很好……”

晚星若大笑起来，转而看向神里绫华，“这个丫头呢？”

晚星萝冷声道：“她只是个普通的人类，不关她的事，让她走。”

“把他们都扔进海底！”她命令道。

“不，不……”

神里绫华紧抱着不省人事的公子，面对一步步逼近的晚星萝，慌乱地在滩涂上往后挪。她白皙的双腿已经被碎石划出道道血印。

当她被晚星萝手中强大的神力控制住的时候，狂澜咆哮的海面中间出现了一个浓黑色的漩涡。

神里绫华看到她空洞的眼神，那张稚气的少女的脸，呈现出如碎裂冰棱般森寒的神色。

“璃月港有一个叫往生堂的地方，拜托胡桃小姐把他葬了吧。”

神里绫华怎么都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子，恍惚中似乎有人在她手里塞了一卷图纸，她错愕地抬起头，“星萝小姐……”

“走！”

晚星萝神色一冷，抬起手散发出的漫天神力亮得刺眼，卷起他们急速坠入海面漩涡中。呼啸的风声如同利剑刮在耳畔，海浪声渐远渐歇，漩涡隐没下去。

终于，结束了。

她全然松懈下来，眼底漾开圈圈涟漪般的清淡笑意。尽管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身后突然出现的危险气息。

下一瞬，是震碎心魂的剧痛。

晚星萝并非毫无防备，甚至是用了全力与之相抗的。可对方的神力实在是太过强大，在他迅猛的威压下，她全身的防护结界脆得像一块玻璃。

应声而碎。

她猝然跪在了他面前，地上是越来越大片的血泊。

晚星若惊道：“帝释天大人……”

她惊讶，是因为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暴怒的样子，而剥开惊讶的外壳，里面却是极其澎湃的狂喜。她知道，晚星萝今日必死无疑了。

汹涌的海风灌在苍寂阴冷的天地间，仅剩的色彩只有帝释天翻飞不息的淡莲色衣摆，以及晚星萝脚下红得如火焰一般的血色。

她跪在那里，耳朵、鼻子以及嘴角没有一处不在淌血。可她什么也没有说。

“那个人没有死！你还不快追？！”

那位暴怒的神明愤然向身后的晚星若喊道。

晚星若本还想着看好戏，猝不及防地被吼了这么一下，吓得腿一软也跪下来，结巴道：“没、没死？怎么可能……他明明被刺穿了心脏！”

而晚星萝知道帝释天在说什么，她终于抬起头，迎着风，用一种极其悲哀的目光凝视着这位高高在上的神祗，然后不缓不急地吐出两个字。

“晚了。”

是的，的确晚了。晚星若的力量还不足以探测一个人生命的气息，可帝释天可以。但他却来晚了一步。

神里绫华和公子已经坠入了她召唤出来的深渊漩涡，那里直通入深渊之底。

他们此时早已安全逃回提瓦特。

仅是那两个字，瞬息点燃了帝释天手中的狠厉。他身边幻化出来的莲瓣无形无色，在空间中消散掉，宛如看不见的千万片飞刃，生生穿透她的身体。

莲光冲天，漫天血色。

她倒在血泊中，然后被飞闪而来的帝释天狠狠一把掐住脖子提起来。

她艰难地睁开眼，近距离凝视那双布满杀气的浅翡色眸子，这是她从小到大都不敢直视的东西。

而现在，她不仅死死地直视他，还敢放肆又不屑地对着他笑。

她边笑，血边从嘴角流出。

“你杀了我吧，帝释天！”

黑色天幕突然被一道彻亮的闪电劈开，震耳欲聋的雷暴响声覆盖了整片魇岛。

几只巨大的海鸟横空飞过，叫声响亮而哀切。

神明冰冷了千万年的瞳仁发出了极细微的颤动，他看着手里满身是血的小小的她，有那么片刻思绪是放空的。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冰神，没死，我骗你的。火神，我救的。通关文牒，从你手里骗来的。”

她脸上不屑的笑容退下去，目光也不再停留在神明的脸上，气若游丝间，唇角抽动了一下。

“后悔把我创造出来了吗？呵……”冷笑飘过眼眸，她再次凝视住他的脸，“是不是很好奇，事情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他知道。他怎么不知道？

不就是他纵容晚星若利用魈刺激挑衅她的那一次？

而她似乎能看透神明心中所想，笑着摇头。

“从我诞生的那一刻开始！从我不是暗子的那一刻开始！从你决定和她一起利用我开始……！你们以为能一直欺瞒下去么？”

“把我当成一个毫无温度的凶器，也就罢了。在背后联合起来蒙骗我，利用我在乎的人伤害我，很好玩是吗？

“帝释天，说实话。我现在宁愿从未被你创造出来过。”

天边轰鸣的雷暴声仍在继续，甚至越来越猛烈起来。

就连跪在神明身后的晚星若惊得身子僵直——她震惊于晚星萝的话语，她还从未见过有谁敢这样大逆不道！

“是吗？”冷冰冰的神明终于有了一丝动容，掐着她脖子的手骤然紧缩，红透了的瞳孔中烧起熊熊怒焰，“既是神赐生命，必当感恩戴德！而你，竟大言不惭地否定我？”

他站在黑色的朔风里，风将他的长发和衣袍吹得猎猎翻飞。

地上暗红色的凝固的血块上再次覆盖出新鲜的血，而她不再挣扎濒临死亡时深黑色的窒息。

可那位神明，终究不肯如她所愿。

光明刺破黑暗，将她从不见天光的窒息中拖回尘世。她重重从他手里摔落，倒那滩血泊上，仅剩的一丝丝意识还能够感知到身体极强的痛感。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他还没有物尽其用呢。

“是哪只手放走了他们的？”

恍惚中，她已经分不清楚是身体哪儿的剧痛，眼前倏然出现了许多色彩斑斓的莲瓣，纷沓而来的幻觉噌噌冒出，直到几声清脆的响声刺破耳膜，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跪在地上的晚星若吓傻了，她身体一软往后倾去，险些晕倒。

晚星若看到，帝释天的侧脸与手腕露出的皮肤上绽放出火焰般的红莲之印，通天红光中，他竟活活扭断了晚星萝的右手。

她疼得忍不住哭出声来，滚在地上不住地颤抖。

这是她长大之后第一次在帝释天面前哭，像极了小时候摔疼了后爬起来拽住他衣角的样子。

可她不会向他求饶。

尽管疼得把下唇都咬破了，眼泪大颗滚滚落下，缩在地上用另一只手紧紧压抑住颤抖，她也没再与帝释天说任何一个字。

一阵极大的狂喜涌上晚星若的心头——帝释天大人终于要杀了她了，呵呵呵，从今以后，梵莲神殿的神女就只有自己一个了。

可下一刻。

“交给你吧。”

神明似乎累了。

将僵硬的手收回到宽大的袖子中，红莲之印随风飘逝而去，他在风中翻飞的发丝与衣摆也变回了清冷的淡莲色。

他转身对身后的晚星若说道：“将她囚于七十二天上的弥离宫，以缚恶灵之寒天玄链封锁。我知你一向厌恶她，之后当如何，随你喜欢便好。”

“谢、谢谢帝释天大人！”

晚星若几乎都要忍不住欢呼出来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光明正大地在帝释天手里取得了可以肆意凌虐晚星萝的特权。

这简直比直接痛快地杀了晚星萝还要令她兴奋！

宽大的莲色在万物枯寂的天色下落寞而去，行至几步，忽又想到了什么。

他停下。

晚星若急忙迎上去，忐忑询问：“大人可还有别的吩咐？”

片刻的沉默后，他的声音如风般冷寂。

“别的，随你怎么处置都好，唯有两样东西不能碰。第一，她的命。第二，她腹中孕育之物。”

晚星若赤红色的瞳仁深深一震——凭什么？凭什么？！

她背叛了天理，背叛了天空岛，背叛了帝释天大人！

“你可听清了？”

威严而冷厉的声音重重压迫在她头顶，令她不寒而栗：“听、听清楚了。”

然后，神明消失了。

晚星若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到晚星萝身边的时候，发现她竟然还有意识。

“还没死？”

她嘴角兴奋地高扬起，蹲下身狠狠拧着晚星萝断掉的右手伤处，享受着耳边一声声痛苦的急促喘气声。

“我真佩服你，能忍下这种痛苦。要是我，早就一头撞死了。呵呵……”

很快，她就被这种痛苦的声音惹得烦了，便停下来。

“不过，我很好奇。你到底有没有杀他？”

“……”

晚星萝抬起大汗淋漓的脸，布满血丝的双眸中突然衍生出笑意：“我爱他，怎会杀他？”

晚星若又讥笑道：“笑话！你在这骗鬼？人类被刺穿了心脏，还能活？”

“呵……你没被他抱过，你没听过他的心跳，怎知他心脏到底在哪边？”

此话一出，晚星若的眼睛骤然凝固成黑漆漆的池水。

她脑海中曾经关于那个人的记忆被强行挖出来，在那个人面前，她曾被当做晚星萝的替身，但即便是当替身，她也没有被抱过，更别说听过心跳。

“你是在挑衅我？！——”

是的，不仅被骗了，还被当成小丑一样嘲笑。

彻底被激怒的晚星若愤然起身，狠狠一脚踢在她身上，不够解气，再来几下还是不够！此刻的她依旧被暴怒的烈火蒙蔽了心智，身为暗子，天生自带的凶戾之气能让她瞬息变成了嗜血的恶魔。

那个柔弱的身子在晚星若脚下被蹂躏得如同一滩烂泥。

窒息的痛楚中，她本能地打开了命契。

钟离……！

钟离……

与此同时，大雨满城的璃月港。正在与冰神火神谈论事情的钟离猛然头痛起来，胸中更是一阵急剧的心慌。

冰神担心地问道：“岩神大人，怎么了？”

钟离极力缓过来，打开命契之后，对面却没有了任何声音。

“是她……她有危险。”

向来沉稳的钟离，这一刻竟也慌乱无措。他刚要冲出往生堂门外时，恰好撞上了破门而入的神里绫华。

“？！”

钟离愕然。

他看到昏迷不醒的公子满身鲜血，从神里绫华背上滑落下来，他飞身过去接住公子的时候，被他胸前刺眼的血色震动了神色。

而神里绫华也没好到哪去，长发凌乱地随意搭在肩上，遍身都是湿润黏糊的淤泥与海盐。

“公子？”冰神从屋里走出来，看到受伤的公子时，十分诧异。

神里绫华忍不住将悲伤的情绪一下倾泻出来，她呜呜地哭着。

钟离突然发觉晚星萝没有和他们一起回来，心下自知肯定是出意外了，急忙问她：“星萝呢？她为什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

“星萝小姐……被天空岛的人带走了，”神里绫华已经哭得吐字不清了，她拿出晚星萝最后交给她的那张图纸，递给钟离，“这是她留下的东西。”

“是天空岛构造的图纸！”

冰神一眼就认出来了，“她当真在帮我们……”

神里绫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急道：“钟离大人，你们赶紧离开往生堂吧。星萝小姐最后告诉我，让我到璃月港的往生堂，大概是想暗示我来找您。可那个时候，有另一位天空岛的神女也在场，再不走的话，我们一定会被找到的。”

钟离将那张图纸收起来，道：“暂且去绝云间吧。”

那里是璃月众仙守了三千余年的地盘，天空岛想监视尚且不至于那么简单。

绝云间。

冰神查看过公子的伤势后，勉强松了一口气：“他还活着。”

神里绫华惊喜道：“真、真的？真是太好了……”

冰神回眸看着她，才想起来不认识这个女孩子。“请问这位小姐是——”

“我？……”神里绫华缓了口气，解释道，“那时候，整个至冬国都以为您……死了。我来自稻妻，乃受雷电将军指派支援至冬之人，神里绫华。”

冰神好奇了：“为何……雷神会支援至冬？”

神里绫华：“请求稻妻支援的正是愚人众第六席执行官，散兵大人。”

她说完之后，忽然神色一顿。

冰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么我在此先谢过你们了。”然后，她很快发现了神里绫华不对劲的神色。

“神里小姐有哪儿不舒服么？”

神里绫华低着头抹眼泪：“散兵大人他……也没回来。”

“没……没回来？”

“是……”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在天空岛。应该是……”她不敢再继续往下说了。目前都只是她自己的猜测，她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当时情况很急，晚星萝和公子没来得及说。

现在他们一个被天空岛抓走，一个重伤昏迷不醒。

“冰神大人还是等公子醒了之后问他吧。当时我与岩神大人一道，并不在场。散兵大人是与公子大人，还有晚星萝一起行动的……”

冰神没有再说话。手里拿着的杯子有些发颤，里面的清水荡起微微涟漪。

那天晚上，整个天空岛下起了铺天盖地的大雪。

众神都站在高高的山崖上，望着这场不该在开春时节突然降落的怪异盛雪。

雪中，众神看到了神殿前的那片莲池满目倾颓。

千朵万年不败的高岭之花，一朝一暮顷刻间，尽数凋落在漫天漫地的风雪里。

此刻，空冷清寂的梵莲神殿里，是死一般的静谧。

有一个孤单的身影，茕茕孑立在落满了冰霜的窗台前，目空一切地望着天地间的缥缈大雪。

流光镀金的书案上，一卷泛黄的书籍被汹涌而入的霜风吹开，他走到书案前，染着血的手指轻轻触在粗糙的书卷上。

那页书，有一张图，上面的风景，极美。那是天空岛没有的美景。

回忆猝然而来。

“这是哪呀？”

“提瓦特。”

“好美喔，我想去玩，可以吗？”

“以后你总要去的。”

“远吗？”

“远，很远。”

“那我还能回来吗？”

“……当然能。”

窗外的雪飞涌进来，落在神祗的肩上。

他默然将书合起来，眼底是万片莲色纷然的开败。

“不是说了，要回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