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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7 章 封印

  • 作者:娇笺
  • 类型:玄幻奇幻
  • 更新时间:12-16 03:07:19
  • 完书字数:20692

篷帐中竟有片刻的寂静。

鸦默雀静的让满心心事都渐渐浮出,乐羡终是忍不住开口催促沈素:“首领大人留下我们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四大妖族里的灵根只有狐柔短暂的恢复了神识,她们当中唯有狐三白是有心情在此耽搁的,皈苍邬绣和乐羡自从到此脸色就十分难看,并非是不愿意听从沈素吩咐,只是被满腹心事压得难受。

对于她们,沈素没有隐瞒。

她伸手指了指白余和水泞:“她们也是灵根。”

新灵根和旧灵根不同。

她们不仅没有完整的故事,大多不过是跟余暮寒打过一两次交道就完全被迷了眼,此刻盯着两根还算清醒,也没有满口是余暮寒的旧灵根只觉心中五味杂陈。

乐羡心中憋着火,她还站在原处,可不过瞬间,这篷帐中已经处处都是她银白色的蛛丝了,蛛丝还在不断蔓延,结成多种奇异古老的图案,丝丝缕缕的光点垂打在蛛丝上冒着好看的光晕,危险又独特。

她身上一根根黑漆漆的蜘蛛腿慢慢往外钻出,整个下半身都变成了蜘蛛的身体,只剩上半张身子还是人形,八只眼睛全数睁开,里面有血雾飘起。

“既然同在一局,为何她们跟艳霄不同!”

乐羡哑着声音在质问皈苍和沈素,她在替艳霄抱不平。

皈苍长叹一声,他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可话到了嘴边只剩下一句。

“这都是命数,我刚刚算到仙儿命数的时候也问过跟你一样的话,可命数要是足够公平,那我们之间也不会有族长大长老之分了,也不会有谁需要谁的庇护了。”

“乐羡,不妨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是算到了首领大人是变数,我是准备跟着仙儿一同认命的。”

怪不得原书里的皈苍没有劝竺仙儿,可现在的皈苍正在努力跟着她们一同改变每个灵根的命运,原来不是皈苍改变了,而是沈素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希望。

既然能活,那就没人想死。

在皈苍说完以后,乐羡就看向了沈素,她在等着变数开口,沈素也如她所愿开了口:“乐羡将蛛丝收起来吧,要想逃离局中该恨的是天命,而不是同样被天命所困的女子。”

乐羡有短暂的沉默。

她不动,沈素也不动。

沈素还是严肃地望着她,面对她血红的八只眼睛也不退缩。

乐羡还是听进去了,她慢慢收回了蛛丝,一根根蜘蛛腿也跟着消失了,蜘蛛女也就没了那么狰狞恐怖。

沈素松了口气,她在乐羡收敛戾气后,问了问她:“艳霄长老怎么样了?”

听到沈素问艳霄,乐羡略带威胁地瞪了眼水泞和白余,这才有些落寞地回答了沈素:“还在昏迷。”

沈素分明记得让狐三白叮嘱过她们别让灵根深陷在昏迷中的,不从对余暮寒的欢喜中挣脱出来,就算睡到余暮寒死,也还是会成为牺牲品。

她一时都分不清乐羡是

不是真的关心艳霄:“我不是说过……”

“她先是被我毒晕,后是替余暮寒挡了我的攻击。”乐羡打断了沈素,她摊开手心,颗颗黑红的血珠从掌心渗了出来:“她是蝴蝶本就畏惧蜘蛛,蜘蛛毒还天克她,暂时醒不过来。”

当时毒昏艳霄的时候,她还叫嚣着看不顺眼就杀了。

现在杀蝴蝶的好机会来了,她倒是露出了几分愧疚。

沈素和卫南漪相望一眼,卫南漪从戒指里拿出一颗清毒灵丹递给了乐羡,柔软的声线安抚着乐羡:“拿回去给她吃,不出两个时辰就能醒。”

乐羡的毒是很强,可卫南漪的信心来源于江蕊平。

双目赤红的蜘蛛接住了丹药:“多谢。”

安抚好了乐羡,沈素也询问了蘅苒和竺仙儿的情况。

邬绣找了蘅苒的同族现在陪着她,其中还有她的血脉亲人,勉强稳定了一些。皈苍装病装到了现在,竺仙儿刚刚被他哄去雁碧山深处给他采摘疗伤的药草。

她们说话也没有避开白余和水泞,白余还在闭目调息,而水泞是越听越糊涂:“什么灵根?还跟余暮寒有关?”

水泞本是因为被白余种下封禁术而不痛快的,可她贪玩,注意力很快就被沈素她们所谈论的话吸引了过去,就连身上的封禁术都顾不上了。

看她好奇,沈素也就顺势点了点皈苍。

皈苍没有狐三白会骗人,可狐三白刚刚也给他传过音了,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他故作高深地捻动着胡须:“水泞姑娘可还记得老夫刚刚所说的话。”

水泞还真认真回忆了一番,她忽然指向皈苍的鼻子:“你这老山羊说我命中有劫!”

随着身体的晃动身上挂着的铃铛发出声声响声,水泞没有多尊重皈苍,皈苍也不跟她个小姑娘计较,他同样是伸出手指了指水泞:“水泞姑娘,老夫没有骗你,你命中就是有劫,而这劫难就来自于余暮寒,老夫想你现在应当已经跟他见过面了,而且对他生出了一定的好感,接下来这份好感会加重,而你最后会因为爱他深陷情爱,为他而死。”

皈苍故意忽略了灵根的事,将水泞未来的遭遇讲述给她听。

“这怎么可能,余暮寒……”水泞并不算太相信皈苍,她没有办法确定皈苍所说是真是假,想到余暮寒倒是会心一笑:“余暮寒嘛,他确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我们不过才见面几次而已,他就跟我说我不是妖女,而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他愿意一生一世待我好,可我只是觉得他这人有些意思罢了,就算真发生些露水情缘,玩玩也就算了,不过是一个消遣的玩意儿,我又怎会为了他而死。”

她嘴上说着余暮寒不过是个消遣,可她提到余暮寒竟是下意识地露出了笑意。

这就不对了。

更何况初次见面,还不熟悉的情况下就说出这样亲昵的话,分明是骚扰,可落到水泞耳边却成了有意思的事。

沈素摇摇头,她紧绷着双唇,伸出手朝着狐三白指了指

:“水泞姑娘,你既然觉得余暮寒有意思,那你不妨置身处地地去想想,如果跟你说出这番话的不是余暮寒,而是狐三白的话,你还会觉得有意思吗?”

水泞扫了眼狐三白,有些厌恶地皱皱眉:“这样的话从只老狐狸口中说出,自是就不太好玩了,我该找我阿爹杀了他才是。”

“你这姑娘有意思,同样的话他说就是有意思,我说就是该死了。”狐三白被水泞三言两句气得俊美容颜都有些扭曲了,上次这样气他的还是竺仙儿。

水泞瞥了眼狐三白,嘀嘀咕咕道:“你那么老。”

这就更不对了。

沈素抬了抬手,示意狐三白不要开口,她自己跟水泞说:“水泞姑娘,若是你不知他们两人年纪,他们又同时出现在你面前,跟你说出同样的话,你觉得谁有意思一些?”

“当然是余暮寒!”水泞答得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沈素轻轻摇头:“那这就不对了,水泞姑娘你会觉得狐三白和余暮寒两者相比是谁更好些?”

水泞没有及时出声,沈素也就继续问道:“水泞姑娘是觉得余暮寒比狐长老更俊美些?还是觉得他比狐长老更幽默风趣些?”

沈素每问一句,水泞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她不得不承认,狐三白比余暮寒要俊美,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这世上男子能够跟狐狸精比容颜的本就稀少,更何况狐三白就算放在狐族也是一等一俊美的狐狸,要论幽默风趣,狐三白是个能说会笑,还擅长演戏骗人的狐狸,而余暮寒只会说上两句酸溜话。

看水泞沉默下去,沈素松了口气,果然如她所料的那样,这没有拿到一见钟情故事线的灵根本身的审美是没有发生偏差的。

水泞可是魔女,她自幼就跟一般女子不同,在她眼里男子是玩物,是摆放在眼前欣赏的物件。

既是摆件,那自然是越好看越好。

因为身份地位摆在那,只要水峰活着一日,水泞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魔宗少宗主,她想要何等男子都是有的,其中不乏俊美不凡的,可他们对于她而言依旧是玩物,那为何只有余暮寒会得一句有意思呢?

真要比,狐三白坏在一张嘴,一颗狐狸心,要说脸,那可是十个余暮寒都比不了的。

为何得到有意思夸赞的不是狐三白,而是余暮寒呢?

这些都是水泞以前没有去想过的。

仔细想来如果以前遇上这样跟她初相逢就想着占她便宜,还跟她说这种贴己话的男子,她应当早该让阿爹将他剁了喂鱼才是。

见水泞陷入了沉思,狐三白骄傲地翘了翘尾巴:“这余暮寒跟我自是没法比的,除开命好,他又算得了什么!”

话虽难听,可的确如此。

原书中余暮寒对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子还是可圈可点,尤其是对白箬衣的痴情还能算有优点,可不知道是不是他重生了的原因,他下意识觉得这些女子都是他的附属品了,他对她们远远没有原本那样上心,甚至觉得她们也跟

他一样带着前世的记忆,不过初次见面就亲近异常,浑然不想想正常女子对待初相见的男子该是怎样的态度,也一点不顾及她们现在的处境,但凡余暮寒肯为了她们多想一点,那古云宗少宗主的未婚妻宁程就不会死。

他分明可以在更隐蔽的地方相见宁程的,偏偏要选择四大宗比试,那么多人都在的时候跟宁程挑明,最后害了宁程的性命。

别人重生,心智必然更成熟一点。

可余暮寒重生以后,唯一的优点好像都跟着泯灭,他对白箬衣的心都不再纯粹。

“老山羊……不,皈苍前辈你说的命数,能不能说得再明白一点,我好告诉我阿爹。”

沈素有一瞬的错愕。

水泞怎么什么都要告诉她阿爹,碰上还活着的卫南漪要告诉她阿爹,碰上不喜欢的男子要让她阿爹杀死,就连发现了自身情况不太对劲,她先想到的也不是解决问题,而是告诉她阿爹。

沈素记得原书中水泞也是很依赖水峰的。

虽是魔宗出身,可她们父女感情极好,所以水峰走后,她才那般不能接受的,那感觉像是心口硬生生被人挖下了一块血肉,后来在余暮寒一次次搭救她以后,便将余暮寒视为了依靠。

她是恨极了害死水峰的江绪,可没想到前世的她最后居然会为了江绪而死。

这一世江绪没有加入魔宗,应当也没有机会害死水峰,从水峰手中夺权了,水泞可以一直都是个有父亲疼爱的小姑娘。

依靠不会倒,这本身就跟原本的故事有些差别了。

她告诉水峰,应当也不是坏事。

水峰毕竟还是个实力强悍的魔宗宗主,虽然人沾几分邪性,但按照原书所记的父女感情,水峰应当会愿意做她们助力,只不过他们并不是能捏在手中的助力,沈素并不能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们。

沈素冲着皈苍摇了摇头,皈苍立刻明白:“水泞姑娘,老夫言尽于此。”

水泞也看到了沈素和皈苍之间的交流,她不太服气地靠近沈素:“你既然告诉了我,那不妨全告诉我。”

魔宗的人杀伤抢掠,无恶不作,哪怕是看着人畜无害的水泞手上也不知沾了多少条人命。

跟魔宗的人合作,还是需要一定胆量的。

沈素不具备这样的胆量。

她身上压着的担子很重,上面所系不止她一人的生死,还有卫南漪的生死,还有十二灵根,还有许许多多人……一步偏差,说不定就会出现意外,水泞可以知道她自己的命运,但绝对不能知道局中其他人的命运。

沈素并不相信水泞,她留下水泞也不是为了跟水泞合作,她只是想要点醒水泞两句,消减男主的灵根实力而已。

虽同在局中,可这种不能死死抓在手里的力量也不属于她。

水泞还想跟沈素僵持,她实在是不甘心。

见硬的不行,她身形轻轻晃动,漫天的黑色花瓣飘落间,空气中多了几缕异香,她的身体消失在了原地,忽然出现在了

沈素身后,她从沈素身后轻轻拥住了沈素,整个人就像是没骨头的蛇一样将沈素越缠越紧,丝毫没有察觉到怀中人的僵硬,也没有察觉到狐三白他们怪异的眼神。

“砰”水泞还没有来得及软声哀求,那怀中搂着的姑娘竟是在瞬间爆开,化作了星星点点的水珠,溅了她一脸水渍。

两臂之间再无一人,只剩下刚刚还戴在人脸上的银面具慢慢坠落。

水泞一愣,她伸出手接住了银面具,急慌忙地朝前看去,只看到那散开的水珠慢慢在卫南漪身侧凝聚,她轻轻皱了皱好看的鼻尖,还没有说话,一股灵力就将她推开了数米远,几乎将她推到了篷帐最边缘的地方。

那灵力的源头来自卫南漪。

水泞困惑地眨了眨眼,她不太明白卫南漪为何突然生气,甚至很突然地朝着她出手。

她没有见过卫南漪,但卫南漪在修仙界的名声很响,就连水峰都赞扬过许多次。

这世上嘲笑卫南漪优柔寡断,过于柔善,分不清善恶的人有很多,但从来就没有人嘲笑过卫南漪的实力,就连水峰都说过卫南漪是个很强的后辈,修为虽然抵不过他,但却能三番两次从他手中全身而退。

水泞知道她阿爹有多强,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卫南漪是失踪很久了,可但凡是跟她交过手的就不会忘记她那些五花八门的手段,她修为或许不是临仙山最高的,可会的术法一定是临仙山最多的。

只是传闻中,卫南漪的脾性极好。

卫南漪冷着脸,轻轻扫了眼水泞:“水泞姑娘,还望你明白,这是我的道侣,你离她太近了。”

距离。

卫南漪居然跟她一个魔女在谈论距离。

莫说是离别人的道侣近些,就算是抢了别人的道侣,水泞都可以说问心无愧。

只是望着卫南漪那满面寒霜,她到底是没有生出勇气继续靠近沈素。

现在的卫南漪可真像是那些妇人指责她勾引她们夫君的样子,原是人之常情,可看卫南漪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实在是有些不相宜。

卫南漪那张绝美的容颜上可以有对世人的悲悯,可以对众生的默然冷傲,唯独不该有这样醋意。

水泞只觉得有意思极了。

她低眉浅笑一声,满是戏谑:“有意思,传闻中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卫南漪居然也会有醋意翻涌的时候。”

卫南漪并没有理会她。

沈素散开的身体慢慢重聚,逐渐凝结成了人形,因为一时疏忽没有将银面具同时幻化,这会儿藏在面具下的脸露了出来,那是一张娇弱无力,还有些稚嫩的脸,她看着年纪不大,还没有几分本事,不像是能做雁碧山首领的人,更不像是能做卫南漪道侣的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柔弱女子,在幻化成人形后牵住了卫南漪的手:“夫人。”

对待她,卫南漪没有对水泞的冷漠,她眼中慢慢聚拢柔情:“小素,你没事吧。”

水泞觉得她们有些怪,她又没

有伤她,不过是抱了抱,再不济就是离得她近了些,虽然沈素要是没有及时消失,她是准备将平日里撒娇耍无赖那套用在沈素身上的,不过终究是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下呢,她们倒也不必如此。

——

“沈首领,沈夫人,余暮寒跟我说过同样的话。”

白余终于是缓过来了些,她冷不丁地出口打破了篷帐中的僵持。

她像是完全看不明白篷帐中人诡异的氛围一样,自顾自地说道:“我觉得我应该不太想听这种话的,可是经过他口说来,那番话好像会变得动听一些,难道说我爱上了他?只是他应当不会是我喜欢的男子才是,莫非他在我眼中成了把剑?”

看来白余刚刚闭目调息的时候也有听进去沈素她们的话,甚至产生了一番思考,只是她思考的方向好像跟水泞不太一样也就是了。

白余从始至终都没有分给陷入尴尬的境地的水泞一个眼神,她只是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沈素和卫南漪:“沈首领,沈夫人,我觉得他也不太像剑。”

水泞与人交际不懂分寸,白余与人交集又太懂分寸。

她每说上一句话,总是将喊上她们一声,生怕她们听漏了哪句一样,改口也十分快,沈素在她口中一路从雁首领,卫娘子,变成了沈首领。

只是水泞是个会看脸色的,而白余又不太会了,她执拗的不像话,抓住一个点以后便只顾得上这一件事。

沈素将原本还想跟水泞说得话尽数咽了下去,这才回应着白余:“他一个人又怎会像剑。”

白余跟着沈素点点头:“沈首领说的在理,我也觉得他是不像的,可是我只喜欢剑才是的,难道说他其实是剑灵所幻化的男修?”

……

白余似乎是铁了心,非要将余暮寒比作一把剑。

沈素实在是不太明白白余的执着,卫南漪轻咳两声,这才从刚刚的情绪中挣脱,她小声跟沈素说:“白余师妹从前最想要的道侣就是裕灵剑。”

“咳咳咳……”沈素实在是没有忍住,一声比一声激烈的咳嗽声从唇边溢出。

她脸上越涨越红,可白余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她甚至张口纠正了卫南漪:“沈夫人,你说得不对,我至今最理想的道侣也是裕灵剑,裕灵剑乃是天下第一神剑,强悍美丽,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完美的,锋利的,毫无瑕疵!”

沈素刚刚还在想,可能是卫南漪和白余说错了,白余理想道侣是裕灵剑剑灵弱轻,现在看来还真只是那把剑。

盛清凝是没有情根,白余是个只爱剑的剑修。

天道为了把她们硬塞给余暮寒,怕也是费尽了气力的。

只是白余宁可将余暮寒幻想成一把剑,也不愿意道出这其中不合理之处,从另一种角度来看也是余暮寒的荣幸,只是裕灵剑应该不会太高兴。

水泞悄无声息地凑了过来,她当做她们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自顾自瞧了眼白余:“有病。”

也不怪她骂白余。

白余又是给她种封禁术,又是说爱慕裕灵剑的,确实是不太像正常人,脑回路较为清奇。

白余没有理会水泞,她还在认真思索余暮寒和剑的类似之处。

沈素实在是忍不住,她道:“白宗主,余暮寒并不像剑,你可能是被命运迷住了眼睛。”

皈苍这会儿也识趣地张了口,他劝告着白余:“白宗主,你的命数跟水泞姑娘类似,你最后也会因为余暮寒而死。”

白余哦了声,她没有先问自己,而是问:“那我死后,我寒枫林怎样?”

她爱好奇特,可还是个好宗主。

皈苍噤了声,沈素接着道:“寒枫林自是随着白宗主一起为余暮寒而牺牲了。”

“不行,我得去宰了他。”白余皱皱眉,她立刻站了起来,只是她刚刚开口说要杀余暮寒,心口竟是传来了难耐的疼痛,她捂着心口,慢慢坐了回去:“沈夫人,我的心好像不让我杀他,我真的爱上他了?可他长得分明不太像剑。”

白余终于是回味过来了,卫南漪跟着她无声叹气:“白余师妹,这是命数的原因,你不是爱上了他,是被命数牵动,所以才不能杀他,你要是信我,就让我来办。”

“沈夫人,我当然是信你的。”在卫南漪的安抚下,白余渐渐松开了捂着心口的手,她带着两分疑惑问着卫南漪:“可总有我能做的事,我该怎么做?”

卫南漪只是想规劝白余两句,想着她这样的人肯定不甘心被命运驱使,能够在被点醒后挣脱一二,倒是真没想过白余能做些什么。

劝着灵根身边人能说上一句多利用感情,可面对灵根本身呢。

卫南漪失措地看向了沈素,沈素立刻点了句白余:“多爱剑,少爱他。”

白余恍然大悟,她将自身的佩剑拿了出来,抱在了怀中,认真地点了点头:“沈夫人,我不信山羊,不信沈首领,不过我是信你的,从前历练的时候,你搭救过我,这份情我一直记着在,我会记得你说的话。”

沈素朝着白余怀中的剑望了眼,没有吭声。

水泞站在白余边上,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她一番,看着她紧紧抱着怀中的剑,忽然回味了过来,她站起来身,问着沈素:“你让她多爱剑,少爱他,那岂不是说只要不爱他,去爱别人就能够摆脱命数。”

她倒是聪明。

沈素没有否认,水泞就更大胆了,她轻轻拨动着身上的铃铛,笑盈盈地望着沈素:“为了感谢你提醒我,那不如我爱你好了。”

她明显是开玩笑的,可卫南漪是经不起玩笑的,她其实一直都很担心沈素对她的喜欢是没有见到足够多的人,这天底下的人太多,比她好,比她年轻的更多,捏着沈素的手心慢慢缩紧,沈素能够感知到的不安。

反观水泞似是对能够挑动卫南漪情绪而感到高兴,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沈素皱起了眉:“水泞姑娘,我想救你,你可别害我。”

水泞并不退缩,在卫南漪发怒以前,她依旧勇敢,对于沈素的警告视若无睹,

毕竟她不似卫南漪那样名声在外,沈素本身长相也娇娇弱弱,实在是没有什么威慑力。

她朝前走了半步:“我又不是什么毒蛇猛兽,好歹也算美貌。”

沈素牵着卫南漪朝后退了一步,她手指轻轻一抬,一根粗壮似树的水绳在瞬间勒紧了水泞了,幽蓝色的水光轻闪,水泞竟是发现她有点呼吸不过来了,那灵水好像在掠夺她的呼吸和灵力,她惊恐地瞪大眼睛,她艰难地抬起手在衣襟上挂着的铃铛上拨动,随着铃铛的声音响起,她身上浮出浓郁的黑雾,黑雾在瞬间吞噬灵水,硬生生扼断了水柱。

她终于是喘得上气了。

水泞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脸上的笑容一扫而尽:“我不过是开开玩笑罢了,你竟是要杀我!”

她产生了愤怒,可沈素回应她的唯有平静:“我若真想杀你,你现在已经死了。”

她指了指站在她身后的乐羡她们,她们每个人都像是一条凶恶的毒蛇死死地盯着水泞。

水泞不过是金丹巅峰,这里每个人都能轻易杀死她。

沈素收回了手,淡淡道:“我只是希望姑娘明白,我们并不是姑娘戏耍玩乐的对象,我们是想救你,而不是要陪姑娘你玩的,而且我有夫人,你开这样的玩笑,只会让我觉得厌烦,姑娘下次再开这样的玩笑,我真的会杀了你。”

沈素还是希望水泞能长个记性。

原书中水泞但凡能够少贪玩一点,在秘境的时候也不会惹下那么多麻烦,给余暮寒创造那么多英雄救美的机会。

她爱玩,可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责任陪着她玩的。

水峰宠爱她,是因为他是她父亲,可这不代表世上每个人都要顺着她。

水泞捂着脖颈,她冷声道:“你们这些人都怪无趣的,果然还是余暮寒更好玩些。”

她是娇惯坏了的,现在水峰可活得好好的,她哪里能听得进去沈素的警告。

在沈素对水泞有些束手无策的时候,白余十分突然地将她提了起来,她将水泞摁在了她腿上,手掌扣住她露在外面的腰肢,掌心紧紧贴着柔白的肌肤,她身上灵力瞬间运转。

她是一宗之主,水泞在她掌心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她震惊地瞪大了眼眸,不可思议地望着白余:“你做什么?”

别说是水泞,就连沈素和卫南漪都惊住了,那丁点对水泞的不满被白余奇怪的举止冲淡,卫南漪跟白余打交道这么多年,都不太明白白余要做什么,她轻声喊了声白余:“白余师妹,你这是要做什么?”

感受到了水泞的惊慌失措,感受到了卫南漪的讶异,白余依旧孤行己意。

她还是没有松开水泞。

白余很突然地抬起头,而后突然冲着卫南漪点了点头,就像是在卫南漪的安排下要对水泞有所行动一般。

可是卫南漪还什么话都没有跟她说。

白余也没有留给卫南漪反应的余地,她收回了目光,目光重新落在了水泞身上,指腹在瞬间点上了水泞泛

红的脖颈,淡淡道:水泞姑娘??[,你没听懂吗?你再靠近余暮寒跟自掘坟墓没有区别。”

水泞在白余怀中不自然地动了动,她僵着一张脸,嘴上是半点下风不肯落下,她瞥了眼沈素,又瞪了眼白余:“我是准备挖个坟坑,可埋谁进去就不一定了。”

她摆明了还在嘴硬,可白余好像听进去了,还听得非常明白了。

她很认真地道:“既然水泞姑娘不听忠告的话,还要一意孤行接近余暮寒的话,那说不定会将我们今日谈话泄露给他,这可是件坏事,毕竟这事还跟我有关,姑娘害了我不要紧,害了寒枫林还是很要紧的。”

白余像是因为这件事头疼不已,她脸上露出两分思索的神情,大拇指指腹在水泞脖颈处泛红的肌肤上摩挲:“你应该还不会传音之术吧,不过就算是会也不要紧,封了你天葵穴,就算是传音术也用不了了。”

她声音刚刚落下,那指腹就彻底摁了下去,指尖莹绿色的灵光颤动,源源不断朝着水泞喉咙处钻进去。

“你……”水泞刚冒出一个音,声音就再也发不出来了。

她惶恐不安地瞪大了双眼,刚刚还在戏耍沈素和卫南漪,这会儿忍不住朝着卫南漪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卫南漪在惊讶于白余的所作所为,她喊住了白余:“白余师妹。”

白余抬了抬眼眸,面不改色道:“沈夫人放心,我不伤她,我只是让她不能通风报信而已。”

可……水泞刚刚应当只是开玩笑而已。

白余没有停下,她在种下一个咒印以后,又给水泞种上了四道完全不同的封语术,可以说将她会的所有封语术都用上了,在确定水泞彻底不能张口以后,白余这才松开了水泞,只是水泞却没有从她腿上下来。

水泞僵直了身体,梗着脖子,不断地张合着她的小嘴,在发现彻底出不了声以后,向来以捉弄人为乐的小魔女红了眼,她死死地盯着白余,那双眼里满是怨恨,仇视,忽然间龇牙咧嘴地朝着白余扑了过去,一口就咬在了她脖子上。

白余皱着眉揪开她脑袋的时候,脖子已经被咬破,鲜血顺着牙印流了出来,她也不是很在意,指尖轻轻一抹,血就止住了。

她看着哭天抹泪的水泞:“别哭了,等着……等着……”

白余其实也不知道要等什么,她抬着眼眸望了眼沈素和卫南漪,这才心中有了答案,她说:“等着沈夫人杀了余暮寒,我再给你解开。”

沈素觉得她应该说点什么,只是话几次到了嘴边,硬是一句都没有张开口。

不是沈素失语了,只是白余的行径让她确实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站在沈素她们身后的狐三白,憋着笑望了眼水泞,问着白余:“白宗主,你确定你解得开吗?”

他要是没有数错的话。

白余给水泞种了五种封语术,两种封禁术,加在一起就是七种术法,依着妖族对术法认知的有限,狐三白听都没有听过这么多封印术。

白余思考一会儿,才说:“应当是可以的。”

听到白余犹豫,水泞哭得更凶了。

若不是白余还摁着她的脑袋,她怕是还准备咬上白余两口。

卫南漪看了眼短短一会儿就已经将眼睛哭肿了的水泞,她不太确定地问着白余:“白师妹,你该怎么跟魔宗宗主交代?”

“为何要交代?”白余理所应当道:“只要你们不说,他又不知道是我干的。”

沈素要是没有记错的话,水泞现在只是哑了。

她还有手,她还能写。

她还有腿,还能带着水峰来指认白余。

而且各宗术法还是不太一样的,水峰跟四大宗打交道这么久,难道会完全看不出端倪,除非是水泞不暴露她哑了的事,那还有可能瞒下去。

沈素脸上神情几番变化,最后只能是从扳指里拿出一瓶凝补丹递给了白余:“白宗主,你应该用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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