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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内只有一尊倒坐观音像。

而在观音像下，是一个身披紫色袈裟，眉目慈悲的年轻僧人。

宁栀被迫在这僧人的对面盘腿坐下，整个人依旧“沐浴”在佛光之下，身体由不得自己，话也说不出来。

两人的位置离得极近，近到宁栀鼻尖萦绕着的全都是从面前这个僧人身上散发出檀香味。

也不知是这僧人施了何种障眼法，之前在正殿外，她只能看见一个懵懂的影子确定殿中有人，却始终无法看清这人的面容。

直到此刻，宁栀坐在这蒲团之上，才终于见到了眼前僧人的庐山真面目：

身披紫色袈裟、一双秀长又微微下弯淡眉下是一双上挑的含笑眼，眼角的微红更给眼前之人增添了一抹妖冶，可当他低眉敛眸时却又若菩萨低眉般慈悲怜悯。

整个人矛盾至极。

但长相这些都是其次，真正令宁栀无法挪开目光的，并不是这僧人出众的样貌。

而是这僧人自脖颈处爬到脸上最终蔓延到头顶的——血色魔纹！

这个僧人，是魔！

修真界里竟然无声无息的混进了一个魔族！

宁栀瞳孔不断颤动，藏在袖中的手努力动了动，想要通过传讯符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可眼前的僧人只是笑了笑，朝着她定定看了一眼，她身上的所有符篆便如飞花般全部自行四散开来！

但这还没完，僧人一伸手，原本已经四散在大殿各处的符篆就好像突然生出了意识，纷纷飞起而后整整齐齐的落在僧人的掌心之中。

宁栀：！！！

“施主，贫僧只是想与你好好探讨一番佛法，不会伤你性命。

但贫僧亦不希望有旁人前来打扰，故而这些符篆，贫僧会暂时替施主保管。

待到贫僧与施主探讨佛法结束，贫僧自会将符篆还给施主，并放施主离去。”

说罢，那僧人又伸手朝着宁栀轻轻一点。

宁栀顿时便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只是受头顶那道佛光的束缚，她根本无法使用任何灵力。

“我与大师没什么好说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见这僧人暂时没有表现出任何恶意，宁栀也没有刻意挑破他的身份为自己徒增麻烦。

“大师或许不知道，我从小就不喜欢烧香拜佛，于佛道上实在没有任何天赋。

大师想要谈经论道，怕是寻错了人。”

“贫僧不论对错，只谈有缘与否。”

宁栀噎了噎，心想我和你一个秃驴能有什么缘分？

这不是开玩笑呢吗？！

没等她回应，僧人又自顾自接着说道。

“贫僧自般若寺修缮好便在此处等待有缘人，足足等了一月有余，施主是唯一一个走到贫僧眼前之人。

无论施主与佛道是否有缘，施主都是贫僧的有缘人。”

“照大师的意思，那岂不是谁能走到大师的眼前，谁就是有缘人？

如此一来，大师往大街上一站，有缘人不就一抓一大把咯，至于我，大师就不要紧抓着不放了吧。”

僧人但笑不语。

宁栀：……

说不通了……

她宁可与眼前这个魔族好好打上一场，也不想被迫坐在这里与他讨论什么“佛道”、“有缘无缘”之类的大哲理。

所以后面无论眼前这个僧人再说什么，宁栀都是一副“对对对，大师说的真对”的敷衍模样。

这僧人也不是傻子，对于宁栀的敷衍不情愿，他全都清清楚楚的看在眼中。

可他并不生气，依旧含笑温和的看着宁栀，眸中尽是悲悯之色。

即便那血色魔纹都已经快要爬满这个僧人的整张脸，却也丝毫掩盖不了他身上透露出的慈悲。

可以说，若非是这血色魔纹，眼前的僧人，并无一丝一毫魔的特征和习性。

宁栀越看，就越觉得这个人矛盾，与她曾经见到过的那些魔族截然不同。

但魔族里也有擅长伪装的魔存在，宁栀并不确定眼前之人是否故意做出这般姿态。

倘若是，那这个魔实在是有些过于可怕。

像是知道宁栀心中所想，僧人不避不躲，直直对上宁栀打量的目光。

“施主似乎对我脸上的魔纹很感兴趣。”

“是。”

宁栀一点儿被抓包的尴尬都没有，大大方方承认并提出自己的疑惑。

“我记得高阶魔族化作人形的时候，是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将魔纹隐藏起来的。

大师对自己的魔纹这般不遮不掩，就不怕在修真界行走时被认出招来宗门围剿吗？”

“皮相皆是虚妄，魔纹遮与不遮，贫僧都只是贫僧自己，并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

宁栀：……

“更何况，宗门不会贸然对贫僧出手。

因为贫僧并非魔族天生天养的魔，也并非从魔界偷潜入修真界。

宗门对贫僧出手，便是在将贫僧推往魔族的阵营。

所以，在贫僧明确站队之前，修真界不会对贫僧出手。”

“你不是魔？！”

宁栀眸光微凝，反应过来的那一刻脸色彻底变了。

“你是人族的堕魔者！”

“是，施主猜的没有错，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贫僧知道施主对贫僧很是戒备，怕是不会愿意与贫僧敞开心扉去谈经论道。

所以，贫僧想与施主做个交易。

施主如实的好好回答贫僧几个问题，贫僧便赠施主一样所求之物。”

“我没什么想要的。”

得知僧人并非魔族而是堕魔者之后，宁栀的态度一下子冷淡下来。

自人魔两族开战以来，不知有多少人死在魔族手上，多少无辜百姓因魔族入侵而家破人亡。

堕魔者，那就是人族的叛徒！

对待叛徒，她实在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施主不必急着拒绝，贫僧可立道心誓，贫僧所问问题绝不涉及修真界一草